英语老师没带罩子我捏了一节课
英语老师没带罩子我捏了一节课
这事儿过去好些年了，现在想起来，那节课的时间，可真是长得离谱。铃声响过，李老师端着课本和水杯匆匆进来，把东西往讲台一放，就开始讲今天的语法点。我坐在第叁排靠窗的位置，阳光正好打在她侧脸上。她说话有点急，嘴唇有点干，时不时得抿一下。
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吧，我旁边的小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我，压低声音说：“哎，你发现没？”我正记笔记呢，头也没抬：“发现啥？”“李老师今天……是不是没戴那个？”他朝自己耳朵上比划了一下。我这才抬眼仔细看。还真是，李老师平时总戴着一副细框的近视眼镜，今天脸上空荡荡的，看黑板侧边的单词时，会不自觉地眯起眼睛，身子也微微前倾。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倒不是这事儿有多大，而是忽然觉得讲台上的李老师，跟平时有点不一样。少了那副眼镜，她原本被镜片挡住的、眼角那几条细细的纹路，还有眼神里那份因为看不清而偶尔闪过的、细微的犹疑，都变得格外清晰。她讲到一个长难句，停下来，努力想看清后排同学举起的课本，眉头轻轻蹙着。那个瞬间，我莫名觉得，老师好像也不是无所不能的。
这念头一起，手就有点不知道往哪儿放了。我口袋里正好有一小块捏捏乐，那种软软的硅胶玩具，本来是解压用的。我把它握在手心，拇指无意识地按下去，松开，再按下去。指尖传来的那种柔软又带着点韧劲的触感，好像能把心里那点说不清的注意力给固定住。
李老师开始点名提问了。她的目光扫过我们，因为没有眼镜，那目光似乎不那么具有“穿透力”，反而显得有些柔和，甚至带着点探寻。她点到了前排一个同学，问题挺简单的，但那个同学大概走神了，站起来支支吾吾。李老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问题，还是用那种微微眯着眼的神态。我看着，手里捏捏乐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点儿。我在想，她看不清我们底下这些小动作，是不是也会有点没安全感？就像我现在，好像非得捏着点什么东西，才能稳住这飘来飘去的思绪。
那节课的内容，我大概只听进去一半。另一半心思，都在观察和手里那块橡皮泥似的玩意儿上了。我看到李老师转身板书时，因为看不太清，一个单词的字母“谤”写得有点歪，她顿了顿，用手背擦掉重写。我看到她拿起水杯喝水，放下时没对准讲台边缘，杯底轻轻磕了一下，她赶紧扶住，有点小小的手忙脚乱。这些细节，放在平时，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。但今天，因为她脸上少了那副熟悉的“屏障”，所有这些细微的、属于“人”而不是“老师”这个身份的特质，都悄然浮现出来。
我手里的捏捏乐，已经从方形被捏成了不规则的一团。这小小的“课堂插曲”，让我有点走神，却也让我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。我们习惯了讲台上那个严谨、清晰、一切尽在掌握的形象。可偶尔一次小小的意外，比如忘了戴眼镜，反而剥开了那层固定的外壳，让我瞥见了这个角色背后，那个同样会看不清、会有点小忙乱、需要更努力去适应和克服的普通人。
下课铃终于响了。李老师合上课本，揉了揉眉心，看起来确实比平时累一些。她说了声“下课”，收拾东西离开。我看着她的背影，松开手，那块捏捏乐慢慢回弹，但上面已经布满了我的指甲印。我把这橡皮泥塞回口袋，心里那点奇怪的、紧绷的感觉，好像也随着它的回弹而松开了。
后来，李老师的眼镜当然又稳稳地戴回了脸上，课堂恢复了往常的节奏。但我总会偶尔想起那节课，想起那种因为一个微小变化而被改变了的“课堂氛围”。它让我隐隐约约觉得，理解和关注，有时候并不需要多么宏大的事件，可能就始于一次偶然的“看不清”，和手心一次无意识的用力。当然，这些想法，我当时可没想那么明白，只是那节课的时间，和手里那块橡皮泥的触感，记得特别清楚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