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每个星期都要我的
父亲每个星期都要“盘问”我的
这“盘问”可不是什么严肃审讯，而是我爸雷打不动的周末电话。每个星期天晚上七点半，手机准响，比新闻联播还准时。开头永远是那句：“吃了没？吃的啥？”
起初我挺不耐烦的。二十好几的人了，在外工作，事儿一堆，谁还有心思汇报一日叁餐？电话里，我爸的问题总是那老叁样：吃饭、睡觉、工作顺不顺利。我的回答也像复制粘贴：“吃了”、“还行”、“就那样”。有时正追剧或加班，语气里难免带点敷衍。我爸在那头顿了顿，也只是呵呵笑两声，说：“那就好，那就好。”现在想想，他那几声笑里，是不是有点空落落的？
转折是有一次，我项目搞砸了，心情跌到谷底。星期天晚上，电话又响了。我接起来，没像往常那样抢着说“都好”，沉默了几秒。我爸立刻察觉了，他没追问工作，反而说起家里的事：“你妈今天包了饺子，叁鲜馅的，就想起你最爱吃。阳台那盆茉莉开了，香得很。”听着他絮絮叨叨讲这些琐碎，我鼻子忽然一酸。那些我曾觉得“无聊”的盘问，此刻成了拉我上岸的绳子。
我忽然明白，这哪里是盘问啊，这分明是他笨拙的牵挂。他不会用微信打长串字，不懂视频时找哪个按钮，他唯一熟练的，就是拨通这个号码，用他最熟悉的、对于生活最基本的事儿当开头，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关心递过来。他需要这些具体答案——吃没吃、睡没睡——来在他心里拼凑出我过得“安稳”的图景。这是一种很朴素的确认。
自那以后，我接电话的态度变了。我开始主动“汇报”细节：“今晚自己炖了排骨，照着菜谱学的，就是盐又放多了。”“周末去爬山了，拍了好多照片，一会儿发您看看。”我爸的话匣子也好像被打开了，他告诉我老同学聚会了，李叔叔家添了孙子，巷口那家老店关门了。我们的话题，从干巴巴的问答，变得有了颜色和温度。这种交流，成了我们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约定。
有次我妈偷偷告诉我：“你爸啊，星期天下午就坐立不安，老看钟。快到点了，就拿着手机在客厅转悠。跟你通完话，能乐呵一晚上。”我想象着那个画面，心里暖烘烘的，又酸溜溜的。
如今，每个星期的这个电话，成了我最期待的事之一。它不再是一种任务，而是让我踏实下来的锚点。我知道，无论外面风雨多大，电话那头总有个人，用他最实在的方式，确认着我的冷暖平安。这种看似重复的“盘问”，其实是他沉默的守护。
也许，这就是很多中国父亲表达爱的方式吧。没有拥抱，很少说“爱”，却把所有的关心，都藏在这一周一次的“盘问”里，像一棵老树，年年月月，就站在那里，用年轮默默记录你的成长，等你回头看看。这份牵挂，就融化在每一个寻常的星期天夜晚，融化在“吃了没”这句最简单的开场白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