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啊嗯嗯男男
啊啊嗯嗯男男
老张最近有点烦，烦他儿子。电话打过去，那头永远是“啊啊，嗯嗯，知道了，行，挂了”。嘟嘟的忙音响起来，老张盯着手机屏幕，那点没说完的话，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，不上不下，噎得慌。他想起儿子小时候，小嘴叭叭的，从幼儿园回来能把他今天看到几只蚂蚁都讲得眉飞色舞。现在倒好，浓缩成几个语气词就打发了。
这大概不只是老张一个人的烦恼。你发现没有，现在男人之间，特别是父子、兄弟、老友，那种掏心窝子的长谈，好像越来越稀罕了。取而代之的，就是这种“啊啊嗯嗯”式的交流。表面上是在对话，实际上呢，各说各的，中间隔着一层毛玻璃。你说工作累，他回“嗯嗯，都这样”；你说身体不如从前，他接“啊啊，多休息”。话到了，又好像根本没到。
为什么就成了这样呢？我想，这或许是一种奇怪的“默契”。男人嘛，从小就被教育要“有担当”、“别矫情”。情绪？自己消化。困难？自己扛着。久而久之，表达的门槛就变高了。真遇到事儿，张开嘴，觉得说什么都显得“弱”，都麻烦别人。算了，干脆就“啊啊”两声，表示“我在听”；“嗯嗯”两下，代表“我懂了”。更深的东西，都压在那几个简单的音节底下，沉甸甸的，却谁都不去捞。
这种情感表达的简化，像一层硬壳。壳外面看着坚固、平静，啥事儿没有。可壳里面呢？那些真实的焦虑、压力、甚至是喜悦，找不到出口。老张后来才从老伴那儿听说，儿子那段时间项目出了大问题，整天加班，怕他们担心，一个字没提。挂了电话，儿子在那头对着电脑发愁；老张在这头对着电视发呆。你看，明明是最亲的人，却用最简略的密码传递信息，结果就是，谁也没能真正解了谁的码。
有时候我觉得，这种“啊啊嗯嗯”更像是一种试探，一种小心翼翼的敲门声。敲一下，看看对方会不会把门打开一条缝。如果对方也回以同样的“啊啊嗯嗯”，那好吧，门就继续关着，安全。但要是对方听出了弦外之音，多问一句“你最近是不是碰上啥事了？”，这扇门，没准就真的开了。关键就在于，我们是不是那个愿意多问一句、愿意仔细去听的人。
打破这种循环，或许就得从一点“不默契”开始。下次再听到电话那头“啊啊，嗯嗯”的时候，别急着附和，也别急着挂断。试着停一下，问点具体的：“你那边听着有点累，项目进度赶人吗？”或者，自己先笨拙地撕开个口子：“唉，我今天碰到个事，挺郁闷……”男性友谊或者说亲情，很多时候不需要多华丽的安慰，就是有个人愿意坐下来，陪你一起把那层硬壳敲开一道缝，让里面闷着的气透一透。
老张后来学了乖。再打电话，不等儿子说“挂了”，他就抢着说：“周末你妈包了饺子，没啥事就回来，油瓶倒了都不用你扶，就回来吃一口。” 儿子在那边愣了一下，这回没“嗯嗯”，而是说：“好……那我周六晚上回。” 话依然不多，但老张觉得，那根鱼刺，好像顺下去了。你看，交流的情感表达，有时候不需要长篇大论，可能就是一个具体的、带着温度的邀请，打破了“啊啊嗯嗯”的循环。那层毛玻璃，哈一口气，也能变得模糊，看得见后面的人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