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精品自拍
旧精品自拍
手机相册滑到底，总会翻出那么几张老照片。可能是五年前在咖啡厅的窗边，也可能是八年前某个旅行途中的自拍。像素不算高，角度也带着点当年的“土味”，但你就是舍不得删。手指悬在删除键上半天，最后还是滑了过去，心里嘀咕着：这算不算一种囤积癖啊？
仔细想想，这些旧自拍，和衣柜里那件舍不得扔的旧衬衫有点像。衬衫的款式早过时了，料子也磨得有点发软，可它记录着你某个阶段的体型，甚至那天微风的气味。自拍也是，它锁住的远不止一张脸。你看那张照片里的发型，现在看简直想笑，那可是当年最时髦的款；背景里模糊的街景，那家奶茶店早就换招牌了；还有眼神里那股子没被生活捶打过的光亮，现在照镜子都找不着了。
我们现在拍张照太容易了。手机举起来，“咔嚓”一下，美颜滤镜自动套上，皮肤光滑得像剥了壳的鸡蛋，眼睛放大，脸型推成标准模板。好看吗？好看。但总觉得像流水线上出来的精美商品，挑不出错，也记不住。拍完发出去，收获一波点赞，然后就被新的照片淹没了。
可老照片不是。那会儿前置摄像头才200万像素，脸上的小痘痘、没画匀的眼线，都看得一清二楚。光线也是，要么暗得像个黑影，要么被闪光灯拍得一脸油光。但怪就怪在，这种“不完美”反而让它有了生命。你看的时候，能一下子拽回按下快门的那一秒：那天为什么那么开心？哦，是毕业答辩通过了。旁边那个模糊的人影是谁？是后来渐渐走散的朋友。
这些旧自拍，成了最私人的时间刻度。它不负责展示完美，只负责诚实记录。你看着照片里那个略显稚嫩的自己，心里涌上的不是嫌弃，反倒有点羡慕。羡慕那份对着镜头肆无忌惮做鬼脸的勇气，羡慕那种“我觉得这样挺好”的坦率。现在的照片，修图半小时，文案想半天，发出去还惦记着别人的评价。味道，不一样了。
有人说，老照片是“数字遗产”。这话有点大，但理儿是通的。它像一本用图像写的日记，只不过当年写日记的人，并没想过给谁看。现在翻出来，是自己和自己的对话。你会惊讶地发现，原来十年前你就喜欢那个色调的围巾，原来你紧张的时候，左手总会不自觉地捏衣角。这些细节，连你自己都忘了，照片却帮你记着。
所以啊，别急着清理手机内存。那些模糊的、过时的、构图奇怪的自拍，就让它留着吧。它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“精品”，但却是你人生里真正的“精品”。它见证了你从青涩到沉稳，从在意他人眼光到慢慢找到自己的过程。每一张，都是回不去的坐标。
下次再翻到，不妨多看几眼。跟照片里那个年轻的自己打个招呼，谢谢他或她，留下了那么一份笨拙又真实的“影像备份”。在这个一切都追求崭新、光滑、快速的时代，有一点旧的、毛边的、只属于自己的东西，心里反而会觉得踏实。你说是不是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