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爸爸我们换个地方颁
啊爸爸我们换个地方颁
老张推开门的时候,儿子小磊正戴着耳机,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响。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,忽明忽暗的。老张张了张嘴,那句“该吃饭了”在喉咙里转了叁圈,最后还是咽了回去。他默默退出来,轻轻带上门。客厅的电视开着,声音调得很低,演着什么他也没看进去。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。
其实老张想跟儿子说话,想问问他在学校怎么样,最近在忙活啥。可每次话到嘴边,就硬生生卡住。儿子呢,要么盯着手机,要么关在房间里。两人之间像隔了层毛玻璃,看得见影子,却摸不清轮廓。这种闷着的感觉,让老张心里发慌。
转机来得有点意外。那个周末,家里的路由器突然罢工了。小磊从房间里冲出来,举着手机,一脸焦躁:“爸,网没了!”老张正鼓捣着那老旧的铁皮工具箱,头也没抬:“嗯,估计坏了,得等人来修。” “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?”小磊的声音高了八度。老直起身,擦了擦手上的灰,忽然冒出一句: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……要不,跟我回趟乡下老屋?你奶奶说老房子有点漏雨,我去看看。那儿……估计也没啥信号。”
小磊愣了一下,脸上写满了不情愿。但看着彻底黑屏的奥颈贵颈指示灯,又瞅了瞅窗外阴沉沉的天,他撇撇嘴,算是勉强答应了。一路上,车里安静得能听见轮胎压过路面的沙沙声。小磊一直扭头看着窗外,老张则专注地开着车,两人都没怎么说话。这种刻意的沉默,反倒比平时的尴尬多了点别的意味。
乡下的老屋,还是记忆里的样子,只是更旧了些。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一股潮湿的、混合着泥土和旧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。小磊皱着眉,站在门口不肯进去。老张却像换了个人,利落地放下东西,这儿摸摸,那儿看看。他搬来梯子,爬上房顶检查瓦片。小磊在下面仰着头看,下意识地喊了句:“爸,你小心点!”
就是这句话,让老张动作顿了一下。他低头,看见儿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心。下午,老张修屋顶,让小磊帮忙递工具。起初,小磊很不耐烦,工具总是递错。老张也没生气,就一遍遍说:“不是这个,是旁边那个带弯头的。”“对,就这个。”慢慢的,那点焦躁被一种笨拙的协作取代了。
晚上,真没信号。手机成了板砖。爷俩坐在院子里,就着一盏昏黄的灯泡吃带来的面包。黑暗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,虫鸣声显得格外响亮。没手机可看,也没电视吵着,安静得有点吓人,又有点……新奇。
“爸,”小磊忽然开口,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,“这儿晚上,真黑啊。”老张点点头:“嗯,我们小时候,都这样。抬头看星星,亮得很。”小磊下意识地抬头,望了一眼黑丝绒般的夜空,零星几点光,远远的。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:“我们班最近搞个编程比赛,我那个组……唉,有点麻烦。”
就着这黑暗,没了那些屏幕的干扰,话匣子竟这么轻易地打开了。老张听着,偶尔问一句“然后呢”,或是不太懂地“哦”一声。他说起自己年轻时学修拖拉机,零件怎么也装不对的糗事。小磊听着,噗嗤笑了出来。那一晚,他们说的话,比过去半年加起来都多。没有刻意找话题,就是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。那些堵在心里的东西,在这片陌生的黑暗与安静里,好像找到了一个细细的出口,慢慢流淌了出来。
老张心里那个模糊的想法,忽然清晰了。他一直觉得和儿子之间缺了点什么,现在他明白了,缺的就是一个能让他们都“离开”一下的契机。离开那个塞满了现代噪音、各自盯着发光屏幕的封闭空间。这个“空间转换”,看似只是地理上的移动,从城里到了乡下,其实更像是一次心理上的腾挪。把那些碍事的、分散注意力的东西暂时抛开,就剩下两个人,面对真实的黑夜,听见真实的声音,说些最平常不过的话。
回城路上,车子驶入喧嚣。小磊忽然说:“爸,那个编程比赛的事,我好像有点新点子了。”老张从后视镜里看他,儿子眼睛看着前方,侧脸线条似乎柔和了些。“嗯,有需要爸帮忙的,就说。”老张应道,语气也平常。
路由器修好了,家里恢复了“网络通畅”。小磊依然会钻回房间,老张也依旧看他的电视。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有时候,小磊会端着水杯出来,在客厅站一会儿,看看电视里在演什么,随口点评两句。老张呢,偶尔会敲敲门,进去放盘水果,顺便快速瞄一眼儿子屏幕上那些他看不懂的代码。
那声没能喊出口的“换个地方”,其实已经实现了。它不一定非得是遥远的乡下,也许只是一次散步,一顿不开电视的晚饭,或者仅仅是两人同时放下手机的一小会儿。关键是把彼此从那个固化了太久的“位置”里拉出来,哪怕只是一小步,看见的,可能就是不一样的对方,和不一样的自己。这大概就是“空间转换”悄悄带来的魔力吧,它不解决具体问题,它只是松了松绑,让风和光,有机会漏进来那么一点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