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兽医与大黑狗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15:47:05 来源:原创内容

女兽医与大黑狗

镇子东头的兽医站,天蒙蒙亮就开了门。林悦套上白大褂,刚把听诊器挂脖子上,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沉甸甸的爪子挠地的声音,还有铁链子拖过水泥地那种特有的、让人心里发毛的窸窣响动。

门被顶开一条缝,先挤进来一个毛茸茸、黑乎乎的大脑袋,呼哧呼哧喘着气。是条大黑狗,骨架极大,站起来怕是要到人胸口。它的主人,一个满脸愁容的老汉,费力地拽着那根看起来就不太结实的链子。“林大夫,您快给瞧瞧,黑子这几天不对劲,不吃不喝,就趴窝里哼唧。”

林悦没急着上前。她先是站在原地,静静地看了那大黑狗几秒。狗也抬眼看她,眼神有点浑浊,但没什么凶光,更多的是……一种忍着的难受。干兽医这行久了,她练出一个本事:看眼神。动物的眼神骗不了人,是警惕、是痛苦、是哀求,一眼便知。她心里先有了叁分底。

“别急,大爷,您先把链子松一松,让它在门口那块儿自己待会儿。”林悦声音温和,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。她转身去准备器械,眼角余光却一直留意着那大黑狗。它没乱跑,只是慢慢趴了下来,肚子贴着冰凉的地砖,可能那样舒服点。这个细节,让林悦的眉头微微皱起。

真正的检查,其实从动物进门那一刻就开始了。林悦走过去,没直接伸手,而是在黑子面前蹲下,保持着一个不构成威胁的距离。“黑子,咱们看看哪儿不舒服,好不好?”她伸出手背,慢慢递到狗鼻子下面。黑子嗅了嗅,湿凉的鼻头碰了碰她的手,尾巴极其轻微地扫了一下地面。这是同意的信号。

检查过程很安静。听心跳,摸腹部,看牙龈颜色。当林悦的手轻轻按到它腹部靠后的位置时,黑子的身体明显绷紧了,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呜咽。老汉在一旁看着,紧张得直搓手。“林大夫,是不是……挺严重?”

“像是急性胰腺炎。”林悦收回手,心里有了判断。这种病对狗来说很痛苦,发现不及时,真有危险。“得赶紧输液,消炎,止痛。大爷,您今天得把黑子留这儿了。”

老汉一听要住院,脸更苦了,嘴唇嗫嚅着。林悦大概猜到了他的难处。“费用的事儿您先别太操心,咱先治病。黑子跟了您十几年了吧?瞧它这沉稳劲儿,年轻时候肯定是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。”老汉点点头,眼眶有点红,絮絮叨叨说起黑子小时候怎么机灵,怎么从偷狗贼手里挣脱跑回家。林悦一边麻利地准备输液管,一边听着。她知道,让主人多说说话,他自己能放松点,对动物也是一种安抚。

针头扎进黑子前腿的血管时,它只是肌肉颤了颤,没动弹,也没叫。那双褐色的眼睛就那么信任地看着林悦,看得她心里软乎乎的,又沉甸甸的。这份信任,是这份工作最重的分量。

输液瓶里的药液一滴一滴落下。林悦搬了把凳子坐在旁边,手轻轻搭在黑子没有扎针的那只前爪上,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毛。办公室里安静下来,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和黑子渐渐平稳的呼吸声。阳光这时才完全照进来,落在黑子油亮的皮毛上,泛起一层暖烘烘的光泽。

老汉下午来接的时候,黑子已经能勉强站起来,虽然还虚,但尾巴摇动的幅度大了不少,还主动用头蹭了蹭林悦的手。老汉千恩万谢,林悦只是笑笑,嘱咐了一堆注意事项,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,说得清清楚楚。

送走这一老一“少”,天边已经擦黑。林悦收拾着器械,白大褂上沾了几根黑色的狗毛。她捻起来,对着光看了看,轻轻吹掉。累是累了点,但看着那双一开始痛苦浑浊的眼睛重新变得清亮,看着一个陪伴多年的老朋友又能摇着尾巴回家——她觉得,自己早上选择推开这扇兽医站的门,依然是值得的。窗外,小镇的灯火次第亮起,又是一个平凡而又充满温度的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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