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州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彭州火车站旁的小巷
彭州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
每次从彭州火车站出来,我总忍不住往右拐,钻进站台后面那条小巷子。说它是个巷子吧,其实也不太准确——它更像两条大马路之间夹着的一条缝隙,窄得并排走叁个人都嫌挤。巷口常年停着几辆电动叁轮,司机坐在驾驶座上打盹,听见脚步声才懒洋洋抬下眼皮。
刚走进巷子那几步,总能闻到一股复杂的味道。先是火车站飘来的泡面味混着消毒水,走深些就变成了谁家窗户里钻出的炒菜香。下午四点多钟,总有家住户在爆炒辣椒,呛得路人直打喷嚏,可那香味又勾得人肚里馋虫直闹。
巷子两侧的墙面很有意思。左边是火车站的老围墙,红砖裸露着,上面贴满了层层迭迭的小广告。租房信息盖住了招工启事,通下水道的电话号码又被新的二维码遮住一半。我试着扫过其中一个,显示“该账号已注销”——这面墙倒成了时代的记录本。
右边是些老居民楼的侧面,晾衣竿从窗户伸出来,挂着的衣服还在滴水。有回看见件白衬衫在风里晃悠,水珠正好滴在楼下经过的猫身上,那猫惊得跳起来,委屈地“喵”了一声,钻进垃圾桶后面不见了。
再往里走些,能看见几家小店。有对老夫妻经营的五金铺,扳手钳子摆得整整齐齐;隔壁是修鞋摊,老师傅戴着老花镜,手里的锥子在线绳间穿来穿去。最热闹的要数那家零食铺,放学时分总围着一群孩子,举着五毛一块的硬币挑糖吃。
巷子中段有棵歪脖子树,也不知怎么在水泥缝里长这么高的。夏天时树荫能遮住半条巷子,树底下常摆着棋盘,两个老爷子能对着棋盘耗一下午。有次听见他们为了一步棋争起来,一个说“你这马别着腿呢”,另一个回“我这是千里马”,逗得旁边经过的人都笑了。
傍晚时分,巷子里的灯光次第亮起。不是那种明亮的路灯,而是各家窗户透出的、颜色不一的光。暖黄的,冷白的,还有那家五金铺门口挂着的红灯笼,把过路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这时候的炒菜声最密集,锅铲碰撞,夹杂着家长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呼唤。
我在巷尾发现过一家烧饼摊,摊主是个哑巴。你要什么口味,他就指指牌子;付钱时他笑着点头,递过烧饼时总要竖起大拇指。那烧饼酥脆,芝麻撒得豪爽,咬一口能掉满身渣。后来我专门挑晚饭前路过,就为买一个刚出炉的。
有回遇见下雨,我躲在巷子屋檐下。雨点敲打着头顶的铁皮棚,声音响得说话都听不见。旁边躲雨的大妈把伞往我这边挪了挪:“这雨来得急,站进来些,别淋着了。”我们就这样并排站着,看雨水顺着巷子的坡度往下流,形成一条临时的小溪。
其实彭州火车站旁的小巷没什么特别的,它不像旅游景点那样精致,也没有网红打卡地的时髦。墙皮剥落,地面不平,偶尔还有垃圾桶散发异味。可这种粗糙里带着温度,像那条总在修鞋摊前打盹的黄狗,见谁都摇尾巴——它知道这条巷子里都是熟人。
如今新修的火车站东广场气派得很,但我还是习惯走这条老路。它像两个世界之间的过渡带,让人从旅途的疲惫慢慢回归日常。那些斑驳的墙面,熟悉的面孔,还有空气里永远飘着的、说不清是饭菜还是岁月的气味,都成了彭州留给我的独特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