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拍戏故意进入丑
在拍戏故意进入丑
这事儿得从老陈那次酒局说起。老陈是个副导演，在组里摸爬滚打十几年，见过的事儿海了去了。几杯酒下肚，话匣子就关不上了。他夹了粒花生米，丢进嘴里，嚼了半天，才慢悠悠地开口：“你们知道，有些演员啊，拍戏的时候，会‘故意进入’一种状态吗？”
他说的这个“故意进入”，可不是简单地背熟台词、走对位置。那是一种挺微妙的、甚至有点危险的状态——演员为了追求极致的真实感，会主动把自己往角色的情绪深渊里推，哪怕那角色阴暗、偏执，或者充满破坏欲。他们觉得，不真“进去”一趟，戏就出不来那种味儿。
我听说过一个年轻演员，演一个深陷抑郁的角色。开机前一个月，他把自己关起来，不见光，少吃饭，整天听那些哀伤的音乐，拼命回想自己人生里所有失落的事儿。等到了片场，那状态确实吓人，眼圈乌青，眼神都是空的，一条过，导演直竖大拇指。可拍完戏，坏了，他好像有点出不来了。那种消沉的情绪缠了他大半年，家人朋友都跟着担心。你说，这值当吗？
这就是“故意进入”的风险。演戏嘛，本是“假作真时真亦假”，你得能钻进去，还得能爬出来。老一辈的表演艺术家常讲“体验”和“体现”要结合，你不能光顾着“体验”那个黑洞，忘了“体现”是需要技术和控制的。完全把自己交给角色，就像开车不踩刹车，指不定就撞哪了。
那是不是就该完全避开，只做表面功夫呢？好像也不是。有些戏，有些角色，你没点“豁出去”的劲儿，还真就隔着一层，骗不了观众。这里头的分寸，太难拿捏了。
后来我遇到一位我很尊敬的戏骨，跟他聊起这个困惑。他点了支烟，笑了笑：“‘故意进入’？听起来挺玄乎。我们那会儿，管这个叫‘找人物种子’。你得在心里种下角色的根，但它长出来的枝叶，你得修剪，得控制。你不能让自己变成那棵树，你得是那个种树、看树的人。”他顿了顿，“关键是心里得有个‘锚’。知道哪部分是戏，哪部分是自己。拍完了，得有个仪式感，把角色的衣服脱了，把妆卸干净，跟组里人吃顿热闹的饭，聊聊家常，把自己拉回现实生活里来。”
这话让我琢磨了好久。所谓的“故意进入”，或许真正的目的，不是为了迷失，而是为了更深刻地理解，然后精准地表达。它应该是一种主动的、清醒的探索，而不是被动的、彻底的沦陷。演员带着工具和地图走进角色的迷宫，而不是把自己永远关在里面。
现在看一些年轻演员，有时会走两个极端。要么完全依赖技巧，流于表面；要么一味沉溺于所谓“真实”，伤身伤心。或许，老戏骨说的那个“锚”，才是最重要的。你的生活，你的情感，你的理智，才是你在艺术海洋里不迷航的压舱石。戏再好，也得散了场，能平平安安回家吃饭。
拍戏这行当，说到底，是在造梦。但造梦的人，自己脚得踩在实地上。你可以为角色疯魔一阵子，但不能真的一辈子活在那个梦里。这其中的界限，或许就是衡量一个演员不仅是“匠人”更是“清醒的创造者”的那把尺子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