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营附近200块钱的爱情,周边200元的情感故事
车站旁的小旅馆
东营西城老汽车站对面,有家叫“如意”的小旅馆。招牌上的霓虹灯缺了笔画,晚上亮起来总显示着“女如生意”。老板娘姓王,常年穿着睡衣坐在柜台后面嗑瓜子,电视里放着十年前的连续剧。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,门牌208,墙皮有些脱落,但总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。这就是小玲工作的地方。
小玲是菏泽人,二十叁岁,笑起来右边有个酒窝。她总说自己是“临时工”,等攒够了钱就去城南盘个小服装店。“你说,卖女装是不是比男装挣钱?”她一边整理床单一边问我,手上动作没停,“女的买衣服可挑剔了,换来换去,但舍得花钱。”她总在算账,眉毛微微皱着,像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。
老陈是这里的常客,五十出头,在附近工地开挖掘机。他每个月来两次,总是周日下午,带着一身水泥味。进了房间,他不急着干什么,先坐在椅子上抽根烟,说说他女儿。“闺女考上大学了,在济南念书。”这话他说了不下十遍,每说一次,眼角的皱纹就深一点。小玲会给他倒杯水,安静地听。
有一次老陈喝多了,红着眼睛问小玲:“你说我这样,是不是特别丢人?”小玲正在给他擦脸,毛巾停在半空:“丢啥人?你没偷没抢。”那天老陈没睡那张吱呀作响的床,就在椅子上坐了一夜。天亮时,他照例留下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,小玲抽出一张塞回他兜里:“下次再来吧。”
夜市里的炒面摊
晚上十点后,小玲会去夜市帮表姐卖炒面。系上围裙,扎起头发,她又变了个样子。“多放豆芽少放辣!”她吆喝起来声音清脆,完全不像在旅馆里那个沉默的姑娘。表姐总劝她:“找个正经对象吧,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”小玲把炒面装进饭盒,笑笑没说话。
有个跑长途的卡车司机经常来买炒面,叁十来岁,人都叫他刚子。他知道小玲在如意旅馆上班,但从不点破。每次来都要两份炒面,多加个蛋。“跑夜路容易饿。”他解释着,眼睛却看着小玲。有一次下大雨,他硬是把伞留给了小玲,自己淋着雨跑回车上。
表姐偷偷告诉小玲:“刚子离婚叁年了,人实在,跑车一个月能挣七八千。”小玲低头擦着灶台,水汽氤氲中看不清表情:“我这情况,别耽误人家。”那晚收摊特别晚,她一直望着路口,直到最后一盏路灯熄灭。
刚子出发去上海前,又来买炒面。他递过来一个崭新的智能手机:“这个你拿着,以后...以后可以视频。”小玲没收,却在找零时多放了五十块钱。刚子开车走的时候,按了叁声喇叭,长长短短,像在说什么暗语。
二百块钱的重量
在如意旅馆,时间是用二百块钱来计算的。老陈的二百块是给女儿的学费,李哥的二百块是离婚后的寂寞,大学生的二百块是青春期的冲动。小玲有个铁饼干盒,每天往里面存钱,硬币叮当作响。“再存叁个月就够了,”她躺在床上数天花板上的裂缝,“城南店面转让费要五万。”
有趣的是,这些看似廉价的关系里,却藏着最真实的人间。老陈会给小玲带工地发的水果,李哥教她怎么识别假钞,那个大学生甚至给她写过诗,虽然写得不太好。在这里,二百块钱买的不是欲望,而是一个小时的倾听,片刻的温暖,或者只是不必独自面对四面墙的自由。
刚子从上海回来那天,直接来了炒面摊。他黑了不少,但眼睛很亮。“我这趟挣得不错,”他说,“够在城南盘个店面了。”小玲正在翻动锅里的面条,油花溅到手背上,她没躲。
如今小玲的服装店真的开起来了,就叫“如意服饰”。刚子的卡车经常停在店门外,老陈偶尔会来给女儿买衣服,还是那么爱唠叨。有时候打烊晚了,小玲会望着对面已经拆掉的老汽车站旧址发呆。那里现在是个小广场,每到傍晚,都有老人坐在长椅上聊天,孩子们追逐嬉戏。那些对于东营附近200块钱的爱情的故事,就像旧车站的砖瓦,消失了,却成了新故事的基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