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溪火车站附近站街,兰溪车站旁街巷
站台汽笛与巷口炊烟
兰溪火车站那熟悉的绿皮车汽笛声,又一次划破了傍晚的天空。我拎着编织袋走出站口,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,目光不自觉地投向那条熟悉的巷子——车站旁街巷。这地方,对我来说,可比站前广场上那个崭新的导航牌亲切多了。
说是街巷,其实并不宽敞。两旁的房子都有些年岁了,墙皮斑驳,露出里头深浅不一的砖色。可偏偏是这股子旧气,让它活泛了起来。傍晚时分,各家各户的厨房窗口都飘出不同的香味,红烧肉的浓油赤酱,清炒时蔬的清淡,混在一起,竟一点儿也不冲突。巷子口修自行车的老王还没收摊,正弓着腰给一辆旧车补胎,旁边还放着半杯喝到见底的茶水。
我常想,这兰溪火车站附近站街的景象,就像是一出永不落幕的生活剧。火车载着南来北往的匆忙,而这条巷子,却把这份匆忙稳稳地接住,沉淀下来。那位总在自家门口支个小摊卖茶叶蛋的阿婆,她那只老花猫,就慵懒地蜷在竹椅下打盹,火车轰鸣而过时,它最多不过抖抖耳朵。
“刚下班啊?”开小卖部的李嫂隔着窗户跟我打招呼,手里还织着毛线活儿。我点点头,在她这儿买了包烟。就这么个小窗口,从酱油盐巴到香烟饮料,几乎承包了半条巷子的日常所需。她记性好,谁家缺什么,谁常买什么,心里都有一本账。
再往里走,能听见搓麻将的哗啦声,夹杂着几句本地方言的谈笑。声音是从老陈家的棋牌室里传出来的。这儿说是棋牌室,其实就是把一楼客厅腾了出来,摆上两桌。街坊邻居凑在一起,不为输赢,就图个热闹,消磨时光。老陈见我路过,探出头来:“进来坐坐?叁缺一!”我笑着摆摆手,继续往前走。
巷子深处有家剃头铺子,老师傅姓周,在这儿干了快四十年。铺子还是老样式,转灯已经不怎么亮了,但手艺没得说。周师傅一边给人理发,一边能和客人从国家大事聊到谁家孩子考上了大学。他那面镜子上,贴满了这些年与客人的合影,密密麻麻,像是一部厚重的邻里史。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路灯“啪”地一声亮了,发出昏黄温暖的光。几个刚放学的孩子追逐着跑过,书包在背后一跳一跳的。他们才不在乎什么火车时刻表,这条兰溪车站旁街巷,就是他们全部的天地。哪家墙根下蜗牛最多,哪处地砖松动了会溅起水花,他们都一清二楚。
我站在巷尾,回头望去。火车站那边灯火通明,又一列火车准备启程。而这条巷子,在暮色里安静地呼吸着,像一个温暖的港湾。它或许没有光鲜的外表,却有着最扎实的人间烟火气。每一个窗口后面,都是一个活生生的故事,每一天,都在上演着新的开始与归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