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流老太大叠叠叠叠叠叠
风流老太大叠叠叠叠叠叠
你听见“老太大”这词儿,脑子里是不是立马冒出个穿灰布衫、挽着髻、坐在门口晒太阳的慈祥影子?嘿,那我今天说的这位,可得让你改改这老印象了。我们巷子口住的这位,街坊邻居背地里都叫她“叠叠叠叠叠叠”。这名儿怎么来的?有人说是因为她年轻时英文名带叠,有人说她说话爽利,像连珠炮似的“叭叭叭叭叭叭”。要我说啊,是这老太太活得太“彪”了——不是彪悍的彪,是风流的“飙”,生命那股子劲儿,跟按了加速键似的,嗖嗖地往前飙。
我头一回认真打量她,是去年春天。那天我刚下班,累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,耷拉着脑袋往家走。一拐进巷子,好家伙,一抹亮眼的宝蓝色“唰”一下晃了我眼。定睛一看,是叠叠叠叠叠叠。她穿了件宝蓝色的改良旗袍裙,头发银白,却烫得蓬松有型,手里挎着个草编包,正仰头跟楼上邻居聊阳台上的叁角梅怎么修剪。那精神头,那身段,哪像快八十的人?说话间,她还抬手比划,腕子上那只碧绿的镯子跟着一晃一晃的,透着光。我愣是没敢打扰,悄悄从旁边溜过去了。心里头直嘀咕:这老太太,有点东西。
后来接触多了,发现她的“风流”,压根不是咱们平常想的那层意思。她呀,是把日子过成了诗,还是那种自由体的,不按格律来的诗。儿女都在国外,请她去,她住不惯,说“自己的根儿在这儿,挪了窝儿不舒坦”。一个人住着两层老屋,收拾得那叫一个敞亮。客厅里不放电视,整整一面墙都是书,从《红楼梦》到《百年孤独》,从花卉图鉴到旅游杂志,杂得很。窗台上永远有花,不是名贵品种,就是菜市场顺手买的姜花、百合,插在玻璃瓶里,水灵灵的。
她最大的爱好是逛早市。这可跟咱们买菜不一样。她逛,那叫一个“品”。能跟卖豆腐的大叔讨论半小时卤水点石膏点的区别,能从卖鱼大嫂那儿听来半箩筐江上的新鲜事儿。买完菜,不急着回,拐到巷子口的茶摊,花两块钱要杯最浓的酽茶,跟退休的老头儿老太太们下盘象棋,将军的时候声音脆亮:“将!没跑了吧!”那股子得意劲儿,活像个赢了糖豆的孩子。你说,这是不是一种“风流”?把最寻常的市井烟火,过得有滋有味,活色生香。
对了,她还“追星”。不是现在小姑娘追的那种。她迷一位唱京剧的老生,但凡那老先生有演出,只要在本市,她必定头一个抢票。穿着她那身最压场的墨绿色丝绒旗袍,描个淡眉,抹点口红,拎着小包就去了。回来能兴奋好几天,跟我们比划“那一声倒板,真是穿云裂石啊!”那份热爱和投入,让好多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的年轻人都脸红。这份生命热忱,像烧不尽的野火,在她身上噼啪作响。
当然,闲话不是没有。有些老观念的人背后嚼舌根:“这么大年纪了,还打扮得花枝招展,像什么样子。”“整天嘻嘻哈哈,没个老人样。”她有一回大概也听见了风言风语,那天下午在院子里侍弄她的月季,我正好经过。她没抬头,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对我说:“这人啊,活一辈子,甭管多大岁数,心里头那盏灯不能灭。别人眼里是‘疯’,我自个儿觉着是‘风’——自在的风。”我站在原地,琢磨了半天她这话。可不是么,她的活法里,有种珍贵的自我认同,不随着别人的眼光刮风下雨,自己就是自己的定盘星。
今年初夏,她突然组织巷子里的老伙计们,搞了一次“老街记忆展”。把她自己收藏的老照片、老票证、还有各家翻出来的老物件,在她那宽敞的客厅里摆了一溜。给大家讲这条巷子五十年前的样子,讲哪棵老槐树被雷劈过又发新枝。那天下午,阳光透过老窗棂洒进来,照在那些发黄的纸片上,照在老人们时而唏嘘时而开怀的脸上。我突然觉得,叠叠叠叠叠叠像个船长,用她身上那股子劲头,带着一船人,短暂地驶回了时光的上游。这或许就是她最高明的“风流”,一种鲜活记忆的传承,让快要被遗忘的东西,重新喘了口气,活了过来。
如今,我从巷子口经过,要是看见那抹亮色,心里就会踏实一下。她站在那儿,就像在告诉所有匆忙的、疲惫的、焦虑的人:瞧,日子还能这么过。老,不是只剩下灰白;老,也可以继续斑斓,继续“飙”起来。这风流,是生命本身的力量,是任谁也夺不走的精气神。你说,是不是这个理儿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