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面膜奶一边擦
一面膜奶一边擦
这事儿，说来有点好笑。那天晚上，我正歪在沙发上，脸上糊着厚厚一层面膜，冰凉凉的，带着点说不清的植物香气。手边呢，摆着瓶身体乳，刚洗完澡，想着赶紧把胳膊腿儿都给抹了，省得待会儿忘了。于是，我就这么一手扶着下巴怕面膜滴答，另一只手胡乱地往身上擦乳液。
抹着抹着，我忽然就愣住了。镜子里的自己，半张脸惨白着，像个没涂匀的石膏像，手上动作却机械又匆忙。那一刻，脑子里蹦出个词儿来——“同步消耗”。我们好像特别擅长这样，把几件毫不相干的事拧在一起做，美其名曰“节省时间”。耳朵里塞着播客“充电”，眼睛刷着手机“获取资讯”，手里还干着活。仿佛同时进行多个线程，就能跑赢时间似的。
可结果呢？播客讲了啥，没听进去几句；手机滑过什么，一片模糊；手里的活儿，也干得毛毛糙糙。就像这“一面膜奶一边擦”，面膜的功效，真吸收进去了吗？怕只是浮在表面。身体乳呢，也没好好按摩开，草草了事。两件事，似乎都做了，又似乎都没做到位。这种“同步”，倒更像是一种“分心”，把每件事该有的那份专注和体验，都给稀释掉了。
我们生活里，这种“一边…一边…”的时刻还少吗？吃饭时盯着屏幕，食不知味；陪家人时回着工作消息，心不在焉。我们总怕“浪费”时间，恨不得把每一分钟都榨出双倍的汁水来。可恰恰是这份精明，让我们丢掉了对单一事物最纯粹的感知力。面膜上脸的清凉，乳液化开的滋润，这些细微的、需要静下心来体会的“过程”，在仓促的并行中被我们忽略了。
这让我想起以前外婆抹雪花膏的样子。她就坐在窗边，挑一点膏体，在手心焐热了，然后慢慢地、仔细地拍在脸上，一下，又一下。那几分钟里，世界仿佛就只剩下这一件事。那份专注，让简单的护肤有了一种近乎仪式感的郑重。那种状态下带来的“专注滋养”，不仅是皮肤得到了照顾，连心情也跟着沉淀下来。现在想来，那才是真正的“节省”——省下了内心的纷乱，滋养了当下的片刻。
所以啊，后来我再敷面膜，就尽量让自己“傻”一点。就只是敷面膜，什么都不干，看看窗外的天光云影，或者干脆闭眼发会儿呆。擦身体乳时，也认真看看皮肤的状态，感受那股香气和触感。说来也怪，当你把注意力收回来，只放在一件事上时，时间非但没有变得难熬，反而有种踏实感。皮肤是不是更好不敢说，但心里那份因为“同步消耗”而产生的隐隐焦躁，倒是平复了不少。
也许，生活的养分，从来都不是靠“多线程”并发抢来的。它更像文火慢炖，需要你守在那个锅子旁边，耐心地、一次只做一件事。一面膜，就好好感受它的清凉；一边擦，就专心体会那份柔润。试着把手头的事一样样剥离开，还给每件事它应得的、完整的注意力。这或许才是对自己，最实在的款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