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密耍女娃,哈密姑娘游
天山脚下的那片绿洲
说来也怪，一提起哈密，很多人脑子里先蹦出来的总是那甜得粘手的哈密瓜。可你要是真往那儿走一遭，就会发现这片绿洲藏着比瓜更甜的东西——那就是哈密姑娘身上那股子鲜活劲儿。
我头一回见识这“哈密耍女娃”的爽利，是在回王宫外头的巴扎上。那天日头正好，把黄泥土墙照得暖融融的。两个穿着艾德莱斯绸裙子的姑娘，正蹲在卖英吉沙小刀的摊子前跟老板砍价。年纪小点的那个，辫子乌黑油亮，说话像打机关枪：“叔叔，这把刀我弟弟盼了半年啦，您就再让二十嘛！”那老板故意板着脸，嘴角却藏不住笑。我在旁边瞧着，忽然觉得这讨价还价声比什么音乐都动听。
后来在木卡姆传承中心，可算让我明白了什么叫“哈密姑娘游”的韵味。台上老艺人一开腔，那个高亢悠长的拖音还没落下，台下穿着绣花坎肩的姑娘就坐不住了。手腕轻轻一抖，系着铜铃的红绸带便哗啦啦响起来。她转圈时裙摆像盛开的雪莲，眼神亮晶晶的，倒映着屋顶的彩绘藻井。有个戴花帽的老奶奶扯着嗓门喊：“巴郎子跳得好！”那姑娘听见了，也不害羞，反而跳得更欢实，脖颈微微昂着，像天山牧场上撒欢的小马驹。
等溜达到哈密瓜田边上，景象又不一样了。几个包着碎花头巾的姑娘正在摘头茬瓜，宽腿裤管沾着泥点子也没人在意。看见我们这些外地人傻站着，有个圆脸姑娘直接掰开个黄瓤瓜递过来：“尝嘛，不甜不要钱！”瓜汁顺着指缝往下滴，她随手在围裙上抹两把，又咯咯笑着去追偷吃瓜籽的芦花鸡。田埂上晒着的哈密瓜干摆成了七彩的图案，在夕阳里泛着蜜色的光。
夜里在古城墙根下乘凉，碰见个卖酸奶粽子的大姐。她边往粽子上浇蜂蜜边念叨：“我们哈密丫头啊，就像这雪山融水，看着温吞，实际韧得很。”她女儿在旁边写作业，突然抬头插话：“我同桌古丽才厉害呢，抖音粉丝叁万多，天天教人跳麦西来甫！”手机屏幕亮起的刹那，维吾尔语弹幕和爱心特效哗啦啦飘过去。
如今离开哈密小半年了，偶尔还能想起老茶馆里那个场景：穿校服的女生们凑钱点了一壶玫瑰花茶，其中一个翻开数学练习册，另外叁个立刻凑过来七嘴八舌解题。银铃般的争论声惊醒了梁上打盹的白猫，它伸个懒腰，又眯着眼看这群叽叽喳喳的“哈密耍女娃”。窗外有驴车慢悠悠走过，车斗里鲜嫩的哈密瓜堆成了小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