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母校教师柳若梦
美母校教师柳若梦
柳若梦这个名字,在我母校的校友间传开,总带着点传奇色彩。她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“名师”——没戴厚厚的眼镜,不总抱着教案,讲话也不爱引经据典。可偏偏是她,成了许多人毕业后,心里最常想起、也最想回去看看的老师。
记得她第一次走进我们班教室,是高二那年。那会儿我们正被成堆的试卷压得喘不过气,一个个蔫头耷脑的。她呢,穿了条素色长裙,手里就拿着本薄薄的诗集,轻轻放在讲台上。“我叫柳若梦,”她声音不大,却清亮,“接下来的语文课,咱们换个法子试试。” 那语气,不像宣布任务,倒像邀请我们去一个有趣的地方逛逛。
她的课,确实“换了个法子”。讲《赤壁赋》,她不急着让我们背译文、记中心思想,而是问:“要是苏轼穿越来咱们教室,你们第一句想问他什么?” 课堂一下子炸了锅。有人问:“你被贬官的时候,真不害怕吗?” 有人开玩笑:“东坡肉真是你发明的吗?” 柳老师就笑着,顺着这些天马行空的问题,把文章的豁达心境、人生况味,一点点揉碎了,化在那些笑声和讨论里。她总说,文字是有温度的,你得先感觉到它的暖或凉,才能读懂它背后的山河岁月。这种对文字温度的触摸,成了她课堂最特别的印记。
更让我们服气的,是她的“较真”。有一回,我作文里用了“罄竹难书”这个词,自觉挺有文采。她把我叫到办公室,指着那个词问:“你知道它原本的意思吗?查查看。” 我一查,脸红了,那是个贬义词。她没批评我,只是轻声说:“用词啊,就像交朋友,得知根知底。糊里糊涂地用,词委屈,你也委屈。” 从那以后,我对每个想用的词,都多了份敬畏。这种对知识的敬畏之心,是她无形中递给我们的尺子。
柳老师身上,有种难得的“静气”。学校走廊总是喧闹的,可她的办公室,像有个透明的罩子,隔开了那份浮躁。午休时,常能看到她在靠窗的位置,安静地读着书,侧影被阳光勾勒得柔和。有同学去问问题,她总是先放下书,认真听完,不急着给答案,而是说:“来,咱们一起想想看。” 那种不慌不忙、专注对待每一个问题的态度,本身就像一种教育。
高三最后那段日子,压力大到像绷紧的弦。一次模拟考后,班里气氛低迷。柳老师没多说什么,只是在黑板上写下一句:“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。” 她说:“我不是劝你们现在就‘坐看’,那太奢侈。只是别忘了,人生很长,这片云散了,总有下一片云会聚起来。眼下这一步,走踏实了,就是风景。” 那天的话,没有鸡血,却奇异地让很多人安了心。她教会我们的,或许就是一种在压力下仍能保持的、内在的从容。
毕业多年,同学们聚会,提起柳若梦老师,印象最深的往往不是某篇具体的课文,而是她带着我们品味文字时那份专注的神情,是她对某个词语出处“较真”的执着,是她办公室里那方安静的小天地。她像一位引路人,没有拉着我们拼命赶路,而是常常提醒我们看看路上的花,摸摸古老的石头,听听风里的故事。她让我们明白,学习不只是为了抵达某个目的地,那感受温度、懂得敬畏、保持从容的过程本身,就是成长最丰厚的馈赠。
听说她还在母校教书,还是老样子。真想再回去,坐在教室后排,听她轻轻说一句:“咱们今天,换个法子聊聊。” 那个画面,想想就让人觉得美好,心里也一下子静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