搓澡工和搓澡工2022骋础驰
搓澡工和搓澡工2022骋础驰
老陈的搓澡巾挂在墙上,水汽蒸腾的澡堂子里,他眯着眼打量刚走进来的年轻人。小伙子二十出头,骨架匀称,皮肤白净,眼神却躲闪着,不像常来这种大众浴池的人。“师傅,搓个背。”声音有点紧。
毛巾浸了热水,啪地一声甩在宽厚的搓澡床上。老陈在这行干了叁十年,手下经过的背脊成千上万。工人的背硬实,带着常年劳作的茧子;老人的背松弛,像摊开的面团;这小伙子的背呢,光滑,紧绷,肩胛骨像两只收拢的翅膀,微微发抖。老陈手下放轻了力道。
“劲儿大了您说话。”老陈开口,声音混在水声和远处淋浴声里。
“没事,挺好。”年轻人把脸埋进臂弯,闷闷地回。
老陈不再说话,只听着规律的搓磨声。雾气缭绕中,他想起另一双手,另一个名字——2022年夏天,也是这么个闷热的午后,澡堂快打烊时来了个高个子男人。那人话不多,搓澡时却聊起了天,说自己是做设计的,喜欢这里的“人间烟火气”。后来他常来,熟了,偶尔会帮老陈收拾工具。老陈记得他搓澡手法很特别,不追求“下泥”,而是顺着肌肉纹理,有点像按摩。有回他半开玩笑地说:“陈师傅,您这手艺,放外面叫‘躯体疗愈’,一次得好几百。”老陈当时只当是玩笑。
直到有天,那人在更衣室换衣服时,手机屏幕亮着放在凳子上。老陈无意瞥见,屏保是两个男人依偎的合影,其中一个就是他。老陈心里咯噔一下,慌忙移开眼。那天之后,那人再没来过。老陈有时候会想,是自己当时眼神露了异样,还是人家本就只是过客。
“师傅,”眼下这小伙子忽然开口,打断了老陈的走神,“您干这行,见过挺多人吧?”
“嗯,叁教九流,都从这床上过。”老陈换了个面,开始搓胳膊。
“那……您觉得,人是不是都该找个伴儿?不管啥样的?”问题抛得有些突兀,带着试探。
老陈手里的动作没停。这话头,他接得住,也接不住。澡堂是个奇妙的地方,赤条条来去,剥了衣裳也常剥了伪装,好些心事就在这氤氲水汽里蒸出来。他想起那个再没出现的设计师,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有过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,最终被生活搓磨得没了形状。
“找伴儿啊,”老陈慢悠悠地说,像在斟酌水温,“就像咱搓澡。得找对手法,重了疼,轻了痒,合适才舒坦。管它手上戴的是金镯子还是木珠子,能让你筋骨松快、心里踏实,那就是对的手。”
小伙子没吭声,但紧绷的肩线,微不可察地松了些。
老陈这话,是说给他听,也像说给2022年夏天那个消失的背影。这行当教会他两件事:一是人人身上都有泥,二是皮肤之下,骨肉温热,心跳其实都差不多。那些被标签定义的关系,什么2022骋础驰,什么传统婚恋,在这满是水雾的方寸之地,都模糊了边界。情感认同这事儿,有时候不需要太多言语,就像搓澡,力道到了,自然就懂了。
最后一下收尾,老陈用热毛巾给他擦净后背。“好了,冲一下吧。”
小伙子坐起来,脸上水珠混着些别的什么。他张了张嘴,最终只说了句:“谢谢师傅,舒坦多了。”
他走向淋浴间,背影似乎挺直了些。老陈拎着毛巾走到池边,浸入滚烫的热水里。雾气更浓了,隔断了视线。他想,那个设计师或许也在某个地方,找到了让他“筋骨松快”的手法。而自己这双手,或许搓不掉人心头的枷锁,但至少,能让人带着一身清爽离开。
又有客人吆喝着要搓澡。老陈应了一声,扯下墙上干爽的毛巾。人间烟火继续在这潮湿温暖的空间里弥漫,一个接一个的身体躺下、离开,带着各自的故事和重量。老陈知道,明天,后天,还会有不同的背脊等待着他。而某些悄然发生的平等对视,已经在这寻常的水汽中,完成了一次无声的洗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