制片厂潘甜甜
制片厂潘甜甜
老张头推开那扇厚重的隔音门时,里头正吵得热闹。一股混合着旧木头、电线胶皮和廉价盒饭的味道扑面而来。他眯缝着眼,在昏暗的棚里扫了一圈,目光最后落在角落那个姑娘身上。那就是潘甜甜,正蹲在地上,手里攥着一把五颜六色的电线,嘴里还咬着一截黑色胶布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“灯光!灯光跟上!我说了几遍了?”导演的大嗓门震得棚顶的灰好像都往下掉。潘甜甜被吼得一激灵,嘴里的胶布差点掉了。她手忙脚乱地把最后一段线接好,拍了拍手站起来,脸上蹭了道灰,也顾不上擦。这就是她的日常,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制片厂里,一个啥都得会点、啥都得干点的“万能工”。
说起来,潘甜甜来这儿也叁年了。她不是科班出身,学的专业跟影视八竿子打不着。当初就是凭着一股子“觉得拍东西好玩”的愣劲儿,愣是挤进了这个行当。头一年,净干些杂活:订盒饭、搬器材、整理库房。她也不抱怨,眼里有活,手里勤快。慢慢地,场记忙不过来,她凑上去帮忙打板;灯光组缺人手,她跟着布灯打反光板;甚至道具师傅找不到合适的旧收音机,她能连夜跑遍半个城的旧货市场给淘换回来。
她有个特点,或者说,是她在这儿立足的“法宝”,就是那股“轴”劲儿。有一次拍个民国戏,需要一盏有特定锈蚀痕迹的台灯。道具买回来的新品做旧怎么都不对味。潘甜甜不声不响,把台灯抱回自己租的小屋,查资料,看老照片,琢磨着用盐、醋和土法子鼓捣了两天两夜,真给她弄出了那种历经岁月、自然磨损的痕迹。导演看了直拍大腿:“对!就是这个感觉!”从那以后,组里人遇到麻烦,常会下意识念叨一句:“要不,让甜甜试试?”
当然,这行光靠“轴”可不够。影视制作是个精细活儿,讲究的是各部门严丝合缝的配合。一个镜头背后,是编剧的笔、导演的脑、演员的魂,还有无数像潘甜甜这样的“螺丝钉”在支撑。她越来越明白,自己手里的每一根电线、调整的每一寸反光板、准备的每一件道具,都连着最后屏幕上那个“梦”。这不是一个人的战斗,是一群人的接力。
棚里终于安静下来,开始实拍。只有演员的台词和机器轻微的运转声。潘甜甜猫在监视器后面不远的地方,屏住呼吸,眼睛紧紧盯着那片被营造出来的光影世界。那一刻,所有的疲惫和杂乱好像都消失了。她看到自己参与打磨的道具,正摆在演员手边;她协助调整的那束侧光,正柔和地打在演员脸上,勾勒出恰到好处的情绪。一种奇特的满足感,悄悄爬上来。这感觉,比什么都实在。
收工的时候,天早就黑透了。潘甜甜拖着有点发沉的步子,最后一个离开。锁门前,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空旷的影棚。乱七八糟的器材堆着,椅子东倒西歪,但在她眼里,这里刚刚诞生过一段鲜活的人生。她知道,明天太阳升起,这里又会是新的战场,新的故事。而她,制片厂的潘甜甜,还会在这里,接着“折腾”,接着把她那份看似微小、却不可或缺的心力,一点一点,摁进每一个镜头里。门外,城市的霓虹闪烁;门内,属于造梦者的寂静,刚刚开始沉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