强壮的公么9与媳妇
强壮的公么9与媳妇
说起咱们村的公么9,那可是个有名的人物。不是因为他学问有多高,也不是因为他家底有多厚,纯粹是因为他那身疙瘩肉。站在田埂上,太阳底下一晒,古铜色的皮肤油亮亮的,胳膊比寻常人的小腿还粗,挑起两百斤的担子走山路,气都不带多喘一口的。村里人都说,公么9那身板,是老天爷赏的,是山里水土养出来的。
可就是这么个铁塔似的汉子,回到家,见了媳妇春杏,那可就完全是另一副模样了。春杏个子小小的,说话轻声细语,像山涧里流过的泉水。你猜怎么着?公么9那大嗓门,到了春杏跟前,自动就调低了八度,粗手粗脚地端个碗,都怕捏碎了似的。村里那些好事的婆娘常打趣:“公么9,你那身力气,在媳妇面前咋就使不出来了?”公么9听了,也只是挠着后脑勺,嘿嘿憨笑两声,不搭话。
其实啊,这夫妻过日子,光靠一身蛮力可不行。早几年,公么9可不是现在这样。那时他年轻气盛,觉得力气大就是本事,家里什么事都得他说了算。春杏想在后院多种点花,他嫌不实用;春杏赶集买了块鲜亮的布想做衣裳,他说不如灰布耐脏。为这些小事,春杏没少偷偷抹眼泪。公么9心里也憋闷,自己明明是这个家的顶梁柱,出了那么大力气,怎么这家里的气氛,反而越来越沉了呢?
转机出现在那年春杏生病。不是什么大病,就是劳累加上心气不顺,病倒了。公么9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媳妇,心里头一次发了慌。他这才发现,这个家光有他这副身板撑着远远不够。灶台冷清,屋里凌乱,孩子哭闹,一切都失了方寸。他笨手笨脚地给春杏熬粥,不是糊了就是稀了;想扫地,扬起的灰尘呛得春杏直咳嗽。
春杏病好些了,靠在床头,轻声对他说:“当家的,我知道你有力气,能扛起这个家。可一个家啊,它不像你扛木头,使一股子蛮劲就往上走。它得用心去‘经营’。就像咱家那块菜地,你光知道下死力气刨得深,不懂什么时候该浇水、什么时候该施肥,苗子也长不好。”
“经营”这两个字,像颗小石子,投进了公么9的心湖里。他以前只知道“干活”,从来没听说过“经营”一个家。他蹲在门槛上,琢磨了很久。
打那以后,公么9悄悄变了。他依然强壮,田里的重活一点不少干,但回到家,他会留心春杏把剪子放哪儿了,会记得孩子上次说想要个什么样的弹弓。春杏说想搭个葡萄架,他不再说“那玩意儿不当吃”,而是琢磨了几天,去后山选了最结实的木料,吭哧吭哧地给搭了起来,还特意搭得宽敞些,因为春杏说过,夏天想在底下纳凉。
葡萄架搭好的那天傍晚,春杏在架下摆了小桌,泡了茶。夕阳的余晖透过嫩绿的葡萄叶子,洒在两人身上。公么9看着媳妇脸上浅浅的笑,心里头忽然觉得满满的,比扛起任何重担都要踏实、有劲。他好像有点明白了,一个男人真正的强壮,不止是胳膊上的力气,更是心里能装下多少柔软,肩上能担起多少体贴。
如今,村里人还是常夸公么9身体壮实,是条好汉。但公么9自己心里清楚,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事,不是力气大,而是能把春杏的这个家,“经营”得暖烘烘、亮堂堂的。这可比举起任何重物,都需要更持久的“力量”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