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之蝶口吃柳月那段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5:23:51 来源:原创内容

庄之蝶口吃柳月那段

这事儿得从柳月端着一盘新摘的葡萄,轻手轻脚走进书房说起。那天午后闷得很,窗外的知了叫得人心头发慌。庄之蝶正对着一迭稿纸愣神,笔尖戳在那儿,半天没洇开一个墨点。他抬头看见柳月,穿着那件水绿的衫子,身子倚在门框上,像一株被晒蔫了的嫩柳。不知怎么的,他喉咙就有点发紧。

“先、先放着吧。”他话一出口,自己先怔了一下。那个“放”字,在舌头上打了个滚,硬是分成了两截才挤出来。柳月好像没太在意,把白瓷盘子轻轻搁在书桌角上,几颗紫嘟嘟的葡萄还跟着颤了颤。可庄之蝶心里那点别扭劲上来了。他清了清嗓子,想再说句什么找补一下。

“这、这葡萄……挺、挺好。”坏了。越是留意,那字句就越不听话,像算盘珠子卡在了半当中。他能感觉到柳月的目光轻轻扫过他的脸,又很快垂了下去。屋里静得只剩他的呼吸声,有点重,还有点涩。这种时候的微妙尴尬,像一层看不见的薄纱,罩在两人之间。他本不是个口吃的人,偏偏在她面前,在这午后昏沉的寂静里,舌头忽然就生了锈。

柳月没笑,也没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,只低声说:“井里湃过的,凉快。”她声音软软的,把那点尴尬悄没声地接了过去,化开了。庄之蝶心里一松,可随即又涌上点别的什么。他看着她低头时露出一段白净的脖颈,几缕碎发黏在皮肤上,忽然觉得那葡萄的凉意,隔着空气也漫到自己心口来了。这姑娘太灵透了,灵透得让他那点文人的笨拙和失态,显得无处躲藏。

他伸手去拿葡萄,指尖碰到盘子,凉浸浸的。肢体语言有时候比嘴巴利索。他捏起一颗,没吃,只在指间慢慢捻着。皮薄,能感觉到里头饱满的果肉。柳月还站在那儿,没走,也没靠近,就那么静静地等着,仿佛他捻的不是葡萄,而是这黏稠午后的一段空白时光。庄之蝶忽然觉得,自己那些在纸上纵横捭阖的力气,此刻全使不出来了。面对一个活生生的、带着井水凉气和水绿衫子的人,语言成了最笨拙的东西。

“你、你也……”他想说“你也尝尝”,可话到嘴边又卡住了。索性不说了,直接把手里那颗葡萄递了过去。这个动作做得有点突兀,手伸到半空,才觉出几分不妥。可柳月却自然地伸出手,指尖轻轻从他掌心掠过,接了过去。那一下触碰极快,快得像错觉,只留下一抹冰凉的、湿漉漉的触感。

她剥开葡萄皮,放进嘴里,眼睛微微眯了一下。“是甜。”她说。然后抬眼看了看他,眼里有点很浅的光,像井水泛起的涟漪。庄之蝶忽然明白了,自己的结巴,她全懂。她懂的不仅是这语言的磕绊,更是这磕绊背后,他那点难以言明的烦乱和走神。这种无声的交流,就在这一递一接,一瞥一眼之间完成了,比说了千言万语还要透彻。

知了还在叫。葡萄的凉意和甜味,似乎悄悄漫进了空气里。庄之蝶终于顺畅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:“坐下吧,这边有风。”柳月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在靠窗的矮凳上坐了。书桌上的稿纸,被窗外漏进的一阵小风吹得翘起一个角,又缓缓落下。那段对于口吃的、短促而闷热的插曲,仿佛就这么被风吹散了,没留下什么痕迹,又仿佛什么都留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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