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几天没做就湿成这样
才几天没做就湿成这样
推开老屋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,一股熟悉的、带着泥土和木头腐朽气息的湿气扑面而来。我忍不住皱了皱眉,脱口而出:“嚯,才几天没来,就湿成这样了?”指尖划过堂屋的八仙桌桌面,一层细密的水汽,凉丝丝的。墙角的旧报纸,边缘已经软塌塌地卷了起来,染上了深色的水渍斑痕。这才离开不到一个礼拜啊。
这老屋是我爷爷留下的,典型的南方旧式建筑。白墙黑瓦,看着结实,却有个老毛病——怕潮。尤其是这春末夏初的时节,雨水一多,空气里都能拧出水来。我这次回来,本是想着收拾几件旧物,没成想,迎面就给了我这个“下马威”。
我走到里间,情况更明显了。靠北的那面墙,下半截的墙皮已经起了泡,颜色深一块浅一块,像长了难看的癣。手按上去,甚至能感到一种令人不舒服的、软绵绵的潮意。我记得很清楚,上个月回来清扫时,只是觉得有点阴凉,绝没有现在这么严重。这湿气侵蚀的速度,真是比人想的要快得多。
“得,今天啥也别干了,先跟这潮气斗一斗吧。”我叹了口气,挽起袖子。光开窗通风可不够,这季节屋外比屋里还湿。我先找出了角落里那台老旧却忠诚的除湿机,插上电,机器发出沉闷的嗡嗡声,开始它缓慢而坚定的工作。接着,我又去灶膛掏了些烧尽的草木灰,用旧布包成几个小包,分散放在衣柜底下和床角。这是老法子,能吸走一部分恼人的湿气。
忙活了一阵,我在门槛上坐下,点了支烟。看着除湿机指示灯微微的红光,听着它规律的运行声,心里那股子烦躁慢慢平复了些。其实想想,这老屋的境况,跟我们生活中好多事儿,不是有点像吗?
有些问题,你以为它还在可控范围,稍微松懈几天,没去“维护”,没去“照看”,它就可能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,给你来个措手不及。比如身体,总觉得年轻扛得住,熬夜、饮食不规律,才几天不适感就找上门;比如感情,总觉得关系稳固,疏于沟通和关心,才几天没好好说话,隔阂就像这墙上的水渍,不知不觉就晕开了一大片。那是一种缓慢的、却实实在在的环境劣化。
老屋的湿,是物理上的,看得见摸得着。而生活中那些“潮湿”,往往无形,却更缠人。它可能是拖延堆积的工作,可能是日渐生疏的关系,也可能是自己内心某个角落里悄悄滋长的懈怠或焦虑。你一天不去处理,它就加重一分,直到你推开门的那一刻,被那股沉闷的气息整个罩住,才惊觉:“怎么就这样了?”
除湿机的储水箱,渐渐有了小半箱清澈的水。这些都是从空气里硬生生抽出来的。我看着那些水,心想,对付湿气,无论是屋里的,还是心里的,关键可能都在于“日常”二字。不能等墙皮都鼓泡了才想起来除湿,不能等关系僵了才想起沟通。得有那么一点持续的、不间断的“维护动作”。
太阳不知什么时候,勉强从云层后面透出些模糊的光晕,斜斜地照进天井。空气中的那股子粘稠感,似乎淡了一点点。我站起身,拍了拍裤子上的灰。今天大概是收拾不成了,但让这老屋重新变得干爽透气,不就是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吗?
我关掉除湿机,屋里瞬间安静下来。那嗡嗡声听久了是噪音,没了,反倒觉得少了点什么。老屋依旧沉默,但感觉上,它似乎能稍微畅快地呼吸一下了。我锁上门,心里盘算着,过两天,等天气再稳定些,得找点生石灰来,屋里屋外都得好好处理一下。有些功夫,省不得,也懒不得。毕竟,谁也不想每次推开生活的某扇门,都无奈地叹一句:“才几天没顾上,就湿成这样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