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哈哈～班长
啊哈哈～班长
办公室的门虚掩着，里面传来一阵压低了的、却怎么都憋不住的笑声——“啊哈哈～班长！”这调子拐着弯儿，带着点儿促狭，又透着股亲昵。我端着茶杯路过，脚步不由得停了停，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。能这么喊的，肯定是老赵。被他喊作“班长”的，除了咱们部门那位顶认真的负责人李姐，还能有谁？
李姐这人吧，做事那是没得挑，细致周全，计划表能排到叁个月后。可有时候吧，就是太“周到”了，周到得让咱们这些散兵游勇有点“压力山大”。每周五的例会报告，格式不对她能给你打回来叁次；群里发个通知，后面必跟着十条八条的补充说明，生怕你漏了哪个标点符号。大家私下里都说，跟李姐干活，得像绣花，一针一线都不能错。
老赵呢，完全是另一个路数。四十多岁的人了，还跟个大小伙似的，爱说爱闹，是咱们办公室的“氛围担当”。他那声“啊哈哈～班长”，简直就是咱们部门的一枚“情绪开关”。有时候气氛太僵，项目卡壳了，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嗓子，凑到李姐跟前：“班长，你看这个难题，它是不是长得特别像你上周批我那个表格？倔得很！”李姐通常先是瞪他一眼，可绷不了几秒，自己也会忍不住笑出来。这一笑，会议室里那根看不见的弦，“啪”一下就松了。
你还真别说，老赵这套“插科打诨”，作用不小。上回咱们攻坚一个新系统，连续加班，人都熬得跟黄花菜似的，蔫了吧唧。李姐眉头锁成了“川”字，空气里飘着的都是咖啡和焦虑的味道。老赵瞅准时机，拿着份文件，怪模怪样地清清嗓子：“报告班长！前方发现‘敌情’，需要‘感情支援’！我提议，今晚夜宵我请，麻辣小龙虾，给兄弟们补充点‘战斗士气’！”他故意把“感情支援”和“战斗士气”咬得特别重。李姐愣了下，随即摆摆手，笑得没了力气：“去去去，就你名堂多。准了！”那一晚，小龙虾的辣和啤酒的凉下肚，感觉堵塞的思路都跟着通畅了不少。
我慢慢咂摸着，老赵这声“班长”，叫得其实挺妙。它不像“领导”那么生分，也不像“姐”那么随意。它里头裹着对李姐能力的认可——班长嘛，业务标杆，带头的人。但更多的，是一种带着温度的“协商”。他用这种玩笑的方式，悄悄给李姐那种追求极致“可控性”的管理，注入了一些灵活的“人情味儿”。就像给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，时不时涂抹点润滑剂，机器还是那台好机器，但转得更顺溜，噪音也更小了。
李姐呢，好像也渐渐吃他这一套。以前老赵开玩笑，她总是一本正经地纠正：“工作时间，严肃点。”现在呢，她会抿着嘴，眼里藏着笑，回一句：“就你话多，活干完了吗？”这语气，听着是责备，实则早就默许了这种独特的沟通频道。她可能也意识到了，完全绷紧的弦，反而容易断。
那天下午，我进去交报表，正看见老赵挠着头，对着电脑屏幕一脸苦相。李姐走过去，看了看，什么也没说，只是用手指在屏幕上某个地方轻轻点了两下。老赵恍然大悟，一拍脑门：“哎哟！瞧我这脑子！还得是班长！”他那个“班长”尾音还没落，自己就先“啊哈哈”地乐了起来。李姐转过身，背对着他，可我分明看见她的肩膀轻轻抖动了一下。
走出办公室，我忽然觉得，这声“啊哈哈～班长”，也许就是咱们这个小团队最朴素的“协作智慧”。它不深奥，不高大上，就是普通人之间，用一点幽默和懂得，去融化那些难免的严肃和隔阂。工作嘛，哪能总是板板正正、一板一眼的？总得有点这样的声音，像颗小小的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，荡开一圈圈柔软的涟漪，让日子不至于那么干巴巴的。这么想着，手里的茶，好像也变得更润、更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