港片的叁风花雪夜笨鸟
港片的叁？风花雪夜笨鸟
说起港片，你脑子里先蹦出来的是啥？是枪火横飞的旺角街头，还是霓虹灯下晃动的旗袍影子？是兄弟情义比金坚，还是痴男怨女泪涟涟？好像都对，又好像都只对了一半。我总觉得，港片骨子里藏着点别的，不那么“正经”的东西。就像标题里这个故意写错的“叁？”，它不是什么“风花雪月”，偏偏是“风花雪夜”，后面还跟着只“笨鸟”。这味道就对了，混搭，市井，还有点自嘲的机灵劲儿。
先说这“风花雪夜”。你看王家卫的电影，那真是把“风花”玩到了极致。张曼玉的旗袍，梁朝伟的眼神，雨夜的斑驳灯光，连空气都好像染上了旧唱片颜色的暧昧。这是精致的、飘在空中的浪漫，是成年人世界里一场不愿醒的梦。可港片若只有这一面，那就成了玻璃柜里的艺术品，好看，却少了点人气。
所以，“雪夜”来了。这“雪夜”不是北国的鹅毛大雪，更像是香港冬日偶尔袭来的、湿冷砭骨的寒潮。它落在《喋血双雄》里周润发和李修贤对峙的码头，背景是漆黑的海和零星灯火；它藏在《阿飞正传》里那个“无脚鸟”的传说底下，是种无处着落的凄惶。这份冷冽，冲淡了“风花”的甜腻，让浪漫有了现实的重量。港片的爱情，很少是纯粹的你侬我侬，总掺着江湖恩怨、命运捉弄，或是茶餐厅里一碗云吞面的暖意与叹息。
那“笨鸟”又是谁？我觉得，是港片里那些最可爱的小人物。是周星驰电影里，那个屡战屡败却总喊着“努力！奋斗！”的死跑龙套的。是许冠文镜头下，为了一点点利益算尽机关、最终却回归温情的市井男人。他们不完美，有点猥琐，有点自私，经常聪明反被聪明误，像极了我们身边每一个为生活扑腾的普通人。他们就是那只“笨鸟”，飞不高，也飞不远，在生活的风雨里羽毛凌乱，可你看他们扑腾的样子，又总觉得有股子韧劲，让人笑中带泪。
港片的妙处，就在于把这“风花”、“雪夜”和“笨鸟”一锅炖了。你能在警匪枪战的紧张间隙，瞥见兄弟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玩笑；也能在黑帮大佬的葬礼上，听到一段荒诞走板的悼词。再宏大的叙事，最后可能落在一碗黯然销魂饭上；再刻骨铭心的爱情，表白时也可能结结巴巴、词不达意。这种“混搭感”，这种烟火气，是港片送给观众最珍贵的礼物。它告诉你，英雄也会怕疼，美人也要吃饭，浪漫藏于狼狈，而希望，往往就在那只“笨鸟”不肯停歇的扑腾声中。
到了九十年代后期，港片似乎渐渐淡了这种味道。制作更精良了，故事更规整了，可那种乱炖的、生猛的、带着街边摊锅气的神韵，好像被慢慢滤掉了。我们偶尔会怀念，怀念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跳跃，那种在悲剧里突然塞个笑料的胆大妄为。那是一种独特的港片韵味，混杂着海岛的水汽、市井的喧嚣和拼命活着的热度。
现在回头想想，那只“笨鸟”或许才是港片精神的真正内核。它没有雄鹰的翱翔之姿，却有自己的飞行轨迹。它可能被雨打湿翅膀，为一口食斤斤计较，但它始终在飞，在属于自己的那片“风花雪夜”里，留下了一道笨拙却真实的痕迹。这痕迹，比任何完美的弧线都更动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