绑在椅子上用机器肠高
绑在椅子上用机器肠高
老李头被绑在椅子上的时候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不是电影里那种被歹徒胁迫的绑法,绳子松垮垮的,绕在椅背和他瘦削的胸膛上,打了个活结。绑他的人是他儿子,小磊。小磊一边绕绳子,一边嘴里还嘟囔:“爸,您就信我这一回,就十分钟,保准有用。”
绑他的也不是什么刑具,是台模样古怪的机器。银白色的支架,几个软垫探头,连着个平板电脑,屏幕上曲线跳动着。这机器有个挺玄乎的名字,叫“脊椎拉伸理疗仪”。小磊花了大价钱从网上弄来的,说是最新科技,能矫正脊柱,让人“被动长高”。老李头一米六五的个子,在儿子一米八的身板前矮了半辈子,这话算是戳到他心窝子里了。
“这能行吗?”老李头声音有点发虚。机器的马达开始低声嗡鸣,椅子微微后仰,他感觉脊柱传来一股温和的、持续的牵引力。不疼,但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,好像整个人被缓缓拉长。这感觉让他想起小时候过年扯麦芽糖,黏糊糊的一团,越拉越细,越拉越长。
“怎么不行?”小磊蹲在旁边,眼睛盯着平板上的数据,“人家说明书上写了,针对椎间隙进行科学牵引,促进软骨组织微再生。爸,您就是年轻时扛大包,脊柱压弯了才不长的。”老李头没吭声。他想起叁十年前在码头上,两百斤的麻袋压上肩,腰猛地一沉,那瞬间仿佛能听见骨头嘎吱一声。从那以后,身高似乎就定格了。身高,这个词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结,不大,但系得死紧。
机器不紧不慢地工作着。老李头闭上眼,思绪飘得有点远。他想起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矮,是相亲的时候。女方见他第一面,眼神先往下扫了扫,才抬起来看他脸。后来虽然成了,就是他现在的老伴,但那种被目光丈量的刺痛感,隔了几十年还能想起来。厂里分房子,按资历他本该分到朝阳的好楼层,科长拍着他肩膀,半开玩笑说:“老李啊,你个子小,爬爬楼梯当锻炼嘛。”结果房子给了别人。这些事,他从来没跟小磊细说过,可儿子好像都懂。
“爸,感觉怎么样?”小磊问。“就那样。”老李头回答。其实有点舒服,那种僵了一辈子的骨头缝里,透进一丝松快。但他嘴上不愿承认。为个“身高”折腾,传出去让人笑话。可心里那点念头,像春天草根下的芽,被这机器一捂,有点抑制不住地往外冒。要是真能高那么几厘米……
机器的节奏忽然变了,牵引的力道加重了些。老李头“嘶”地吸了口气。“疼了?”小磊紧张地问。“没,就有点……胀。”老李头说。那股力量很固执,持续地作用在他的脊椎上,对抗着地心引力,也对抗着几十年生活的重压。他突然觉得,绑着他的不是绳子,是那些旧日子。而这部机器,像个沉默又倔强的帮手,试图把他从那些沉甸甸的记忆里,拽出来一点。
墙上挂钟的秒针一格一格走。小磊不再说话,专注地看着数据。老李头看着儿子侧脸,那轮廓和自己年轻时很像,但线条更开阔,是挺直了脊梁长开的模样。他这辈子没给儿子留下什么财富,没想到临老了,儿子却想送他几厘米身高。这想法有点傻,又有点让人鼻子发酸。
十分钟到了。机器轻柔地停止,椅子缓缓复位。小磊过来解开活结,绳子松开,老李头撑着扶手站起来。小磊立刻拿过卷尺,非要他贴墙量一量。老李头拗不过,背靠墙站直。冰凉的尺子从头项压过。“怎么样?”他问,声音里有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。小磊看了又看,对比着早上划的线,挠挠头:“好像……真高了一点点,就一两毫米吧。得坚持。”
老李头笑了,拍拍儿子的胳膊:“净瞎折腾。”他走到窗边,夕阳照进来。身体确实感觉轻了些,肩膀不自觉地想往后打开。那一两毫米,尺能量出来,别人根本看不出来。但有些东西,好像真的被那机器,连同那些说不出口的遗憾,一起“牵引”了一下,松动了。他站得,比往常直了那么一点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