班长我吃她的13的作文
班长我吃她的13的作文
教室里的风扇吱呀呀地转着,粉笔灰在午后的阳光里慢悠悠地飘。李老师把那摞作文本“啪”地一声放在讲台上,推了推眼镜:“这次写‘我最敬佩的人’,张晓雨的作文,大家听听。”
我的心咯噔一下。张晓雨,我们班长。作文本发下来那天,我瞥见过她写的——写的是我。不是夸我,是写我那次数学考了13分,惨不忍睹的13分。这有什么好敬佩的?我当时脸就烧起来了,恨不得把本子塞进书包最底层。
李老师开始念了。“我最敬佩的人,是我们班的王浩。”同学们“唰”地转头看我,眼神里有好奇,也有那么点看热闹的意思。我低下头,手指抠着橡皮。“我敬佩他,不是因为他那次只考了13分……”教室里响起几声压不住的笑。我的头更低了。
“我敬佩的,是他怎么‘吃下’那13分的。”老师的朗读声继续着。她说,那张画满红叉的卷子发下来时,她以为我会哭,会撕了卷子,或者干脆趴桌子上一整天不理人。可我没有。我盯着那个分数看了好久,脸是红的,脖子是红的,但居然拿着卷子,一点点地,把错题抄到了错题本上。对,就是“吃下”——不是咽下委屈的那种忍气吞声,而是像吃饭一样,把那些错误,一道一道,掰开了,揉碎了,吞进肚子里去消化。
我愣住了。我自己都快忘了那天具体干了啥,只记得难堪和羞耻。可在她的作文里,那个下午变得不一样了。她说她看见我抄完错题,跑去问了学习委员一道最基础的公式,问的时候耳朵尖还是红的。她说那之后的好几个课间,我都抱着那本习题册在算,那种劲儿,让她这个总考第一的班长都觉得……挺震撼的。
“那不是一次失败,”作文里写道,“那是他把一次跌倒,变成了蹲下,好让自己跳得更远的一个准备动作。”这句话,李老师念得很慢,一个字一个字的。班里静悄悄的,没人笑了。我鼻子有点发酸。原来我那些自己都觉得笨拙、丢人的挣扎,在另一个人眼里,是有名字的,叫“吃下”,叫“准备动作”。
念完了。李老师让大家说说感受。有同学说感动,有同学说班长观察真细。轮到我了,我站起来,手心有点汗。“我……我没想那么多。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干,“我就是觉得,那么差的分数,总得做点什么,不然对不起我妈给我交的学费。”班里又笑了,这次是善意的。我挠挠头,接着说:“但听班长这么一写,好像……好像我那会儿做的事,突然就变重了,变有意义了。谢谢班长……‘看见’我。”
我说“看见”两个字时,特别看了张晓雨一眼。她对我笑了笑,有点不好意思。那一刻我明白了,她的作文,吃的不是我的“13分”,是我的“13分”之后的那股劲儿。她把这股劲儿提炼出来,写成了文字,又还给了我。这份“看见”,比任何单纯的安慰或鼓励都有力量。
后来,我的错题本越来越厚,上面的红叉越来越少。偶尔碰到难题烦躁时,我会想起班长作文里的话——就当是又一道需要“吃下去”的硬菜呗,慢慢嚼,总能消化。而我和班长,也因为这个奇特的“13分”事件,成了能一起讨论题、也能聊些心里话的朋友。她说,是我的行动给了她写作的灵感;我说,是你的文字给了我往前走的台阶。
你看,生活里有些事就是这样。你以为的疤,在别人眼里,可能是闪着光的勋章。关键不在于你摔得多难看,而在于你用什么姿势爬起来,又有没有人,愿意把你爬起来的那个瞬间,认真地记下来,告诉你:嘿,你那个样子,挺棒的。
那本写着“13分”故事的作文本,我一直收在抽屉里。它不再代表一次耻辱,而成了一份见证。见证了一个男孩如何笨拙地消化失败,也见证了一个女孩如何用心地理解他人。这大概就是成长吧,我们都在不经意间,成了彼此故事里,一个温暖而生动的注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