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～儿子怎么这么大啊
啊～儿子怎么这么大啊
早晨起来，看着儿子站在门口穿鞋，我忽然愣了一下。这小子，什么时候需要低头看我了？那肩膀宽得，快把门框堵住一半。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，那句话就冒出来了：“啊～儿子怎么这么大啊！”
我记得清清楚楚，昨天他还只是个裹在襁褓里的小肉团，抱在手里沉甸甸的，哭声能把屋顶掀翻。怎么一转眼，襁褓变成了校服，又变成了现在身上这件我穿都嫌大的罢恤衫？这时间啊，真像个魔术师，手法快得让人眼花。
育儿之路上，好像总有这种“顿悟”时刻。你天天看着他，不觉得有什么变化，就跟看自家墙上的钟一样，你知道指针在走，但不会时刻盯着。可某一天，你无意间一抬头，发现短针已经转了好几圈——孩子就这么“唰”地一下，蹿成了一个大高个。他的声音变了，下巴上冒出点青茬，跟你说话时，眼神里开始有自己的主意了。
我递给他早餐钱，他的手伸过来，那手掌厚实得很，关节分明。这双手，以前只会紧紧攥着我的手指头，现在能一手抓起篮球，还能笨拙地给自己煮碗面了。我心里头有点酸，又有点胀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。是高兴吧，肯定高兴；可那股高兴劲儿底下，怎么还泛着点空落落的感觉呢？
想起他小时候，最黏我。下班回家，那小影子“噔噔噔”跑过来，像颗小炮弹扎进怀里。现在呢，我回家，他多半窝在自己房间里，门虚掩着，里面传出游戏声或者我听不懂的音乐。敲门进去，他回头叫一声“爸”，眼神很快又回到屏幕上。我知道，这不是疏远，这就是成长。他的世界在变大，那个以父母为全部中心的小小宇宙，自然地扩张出了新的星系。
家庭陪伴的质量，或许就在这些沉默的细节里。我们的话变少了，但一起默默吃顿饭，看同一场球赛，偶尔交流两句学校里的事，这种平静本身就成了一种新的沟通。他的“大”，不只是个子，更是那种逐渐沉稳下来的气息。他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，偶尔会冒出几句挺有深度的话，让我这个当爹的暗自吃惊。
前几天，家里柜子顶上的箱子要拿下来，我正准备去搬凳子，他走过来，说：“爸，我来吧。”手一伸，轻轻松松就够着了。我站在旁边，看着他利索的动作，那一瞬间，角色好像微妙地调换了一下。我这个曾经的“保护者”，开始在某些时刻，被他那年轻的力量所关照。这种体验，新奇又让人感慨。
亲子关系大概就是这样一条流动的河吧。从最开始，你抱着他，小心翼翼地趟过浅滩；后来，你牵着他，一起走过湍急的溪流；不知不觉间，他走到了你前面，水花溅到他腿上，他回头冲你笑笑，步伐稳健。你知道，他很快就能独自面对更宽阔的江面了。而你能做的，就是站在他出发的岸边，看着他越来越坚实的背影，把那份担忧和骄傲，都默默压在心里。
看着他背上书包，说了声“爸我走了”，门“咔哒”一声关上。屋子里静下来，我走到窗边，正好看到他走出楼道的背影。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，那确确实实是一个大人的轮廓了。我站在那儿，看了好久，心里头那声感叹又绕了回来：啊～儿子怎么这么大啊。
这“大”里头，藏着我错过的许多细微瞬间，也装满了这些年来，所有琐碎平凡的付出与等待。时间不曾停留，但爱换了一种形式，继续生长。往后的路，他大概会越走越远，但我知道，无论他多大，在某个瞬间，我永远会看见那个向我蹒跚跑来的小小身影。这份矛盾的心情，或许就是为人父母最真实的滋味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