偷干熟睡中中的妈妈
偷干熟睡中的妈妈
夜里静得很,只听见客厅老挂钟的滴答声。我光着脚,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像只猫似的挪向妈妈的房间。门虚掩着,透出一点昏黄的光——她睡前习惯留盏小夜灯。我的心跳得厉害,手心都冒汗了。
这事我盘算好几天了。白天不敢动手,怕她突然推门进来。只有趁她睡熟了,才能悄悄把这事儿给办了。我屏住呼吸,把门缝推大些,侧身溜了进去。
妈妈睡得很沉,呼吸均匀绵长。月光透过窗帘缝,正好落在她床头那本旧相册上。没错,我就是冲着它来的。那本牛皮纸封面的相册,里面藏着我小时候所有的照片——还有爸爸的照片。
爸爸走得早,家里对于他的东西不多。妈妈总把相册收在衣柜最深处,用红绸布包着。前几天她拿出来擦拭时,我看见封底夹着张对折的信纸。就一眼,我认出那是爸爸的字迹。
厨房突然传来“咚”的一声响。我吓得差点跳起来,原来是水壶没放稳。回头看看妈妈,她只是翻了个身,又沉沉睡着了。我这才敢靠近床头柜,手指触到相册的绒布封面时,竟然有点发抖。
翻开第一页,是我满月的照片,皱巴巴的小脸。往后翻,有妈妈抱着我在公园的,有爸爸把我扛在肩上的。那些照片的边角都磨毛了,可见妈妈经常拿出来看。我加快动作,直接翻到最后。
信纸果然还在。
展开来,是爸爸写给妈妈的信,日期是他住院的第二周。字迹有些飘,但一笔一画写得很认真。信里没说什么沉重的话,倒是在叮嘱妈妈每天要记得吃早饭,阳台的茉莉花该修剪了,还有我的哮喘药放在哪个抽屉。
最后一段,爸爸写道:“别总熬夜做手工活了,眼睛要紧。等儿子长大了,让他帮你揉揉肩。”我的眼眶突然就热了。
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。我慌忙把信纸折好,却来不及放回原处。妈妈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:“几点了?你在这儿干嘛呢?”
“我……我找感冒药。”话出口才想起,药箱明明在客厅。
妈妈坐起身,揉了揉眼睛。她看看我手里的相册,又看看我,沉默了好一会儿。夜灯的光晕染在她脸上,那些细纹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看见信了?”她轻声问。
我点点头,把相册递过去。妈妈接过去,手指轻轻摩挲着封面上烫金的花纹。这个动作她做过无数次,每一次都像在触摸那些回不来的时光。
“你爸写这信的时候,其实已经疼得握不住笔了。”妈妈的声音很平静,“护士要帮他写,他不肯。说有些话,得自己写才有温度。”
她掀开被子,拍拍床沿让我坐下。我们俩就着那盏小夜灯,一页一页翻着相册。妈妈指着一张我在泥地里打滚的照片,突然笑出声:“为这事你爸跟我争了半天,我说该打,他说男孩子皮实点好。”
那些我以为已经模糊的记忆,在妈妈的讲述里重新鲜活起来。原来爸爸会偷偷给我买妈妈禁止的零食,会在妈妈生气时朝我挤眼睛,会在每个周日清晨煎出形状滑稽的荷包蛋。
相册翻到最后一页,妈妈把信纸重新夹好。她没问我为什么要偷看,只是把相册轻轻放在我手里:“拿去吧,本来就该传给你的。”
沉甸甸的,不止是相册的重量。
回到自己房间时,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。我把相册放在书架上最顺手的位置,没有用红绸布包裹。有些东西不该被藏起来,就像有些爱不需要偷偷摸摸去感受。那些温暖的记忆,本就该晾晒在生活里,成为支撑我们往前走的勇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