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缨为救公孙离被焯
云缨为救公孙离被焯
长安城的雨,下得又急又密。云缨提着枪在屋檐上疾奔,雨水顺着她的红缨往下淌。消息来得突然——公孙离在城西旧坊失了踪,最后传来的纸条上只潦草地画了个圈,像是朵将谢未谢的花。
旧坊这地方,鱼龙混杂。云缨心里着急,脚步却不敢乱。她知道阿离那性子,看似温软,骨子里比谁都倔,定是查什么事查到了险处。几个起落间,她已翻进那座荒废的染坊院子,空气里有股淡淡的、甜得发腻的香气,混着陈年染料的酸味。
果然出事了。她看见阿离倒在染池边的木台上,身边围着叁个黑影。云缨想也没想,长枪一振就冲了过去。“放开她!”枪尖挑开最先扑来的那人,可另外两个却配合得极刁钻,一左一右封住了她的退路。打斗间,她闻到那甜香气更浓了,心里猛地一沉——是迷魂香。
手脚开始发软,眼前也有些发花。云缨咬破舌尖,借着痛楚强提精神,枪法却已见凌乱。一个疏忽,右侧那人袖中滑出把短刀,直往她肋下送来。她勉强侧身,刀锋还是划开了衣衫,带起一溜血珠。也就在这当口,她眼角瞥见,原本“昏迷”的公孙离,指尖极轻微地动了一下。
不对。云缨脑子里闪过个念头。阿离是故意被擒的?这念头让她动作慢了半分,背上顿时挨了一记重击,整个人向前扑去,不偏不倚,竟栽进了那方早已废弃的硕大染池里。
池里积着不知多少年的靛蓝染料残渣,稠得化不开,又腥又涩的气味瞬间淹没了她。云缨挣扎着,那黏稠的浆液却裹住她,往口鼻里钻。她听见岸上传来阿离短促的惊呼,和几声闷响,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。再然后,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,拼命将她往上拽。
“咳咳……呸!”被拖上岸时,云缨浑身上下糊满了深蓝色的黏浆,活像个从染缸里爬出来的妖怪。她抹了把脸,睁开眼,看见公孙离好端端地站着,脚下躺着那叁个不省人事的贼人。阿离手里拈着几枚未发出的枫叶镖,眼神复杂地看着她,有歉意,有关切,也有点哭笑不得。
“你……你没中招?”云缨喘着气,话都说不利索。
“我将计就计,本想套他们的话。”公孙离蹲下身,用袖子擦她脸上的污渍,声音轻轻的,“哪知道你来得这样快,这样莽。”
云缨这才觉出背上火辣辣地疼,再看看自己一身狼狈,突然“噗嗤”笑了出来,染蓝的浆水又从头发上滴下几滴。“得,这下真成了‘蓝缨’了。”她索性往后一仰,躺在湿漉漉的地上,望着灰蒙蒙的雨天天幕,“不过,你没事就好。”
雨渐渐小了。公孙离扶她起来,两人互相搀着,慢慢往外走。云缨那一身靛蓝,在雨水冲刷下,晕开一片又一片深深浅浅的痕迹。这场救援成了乌龙,可有些东西,却在这黏稠狼狈的“被焯”过程里,显得愈发清晰。比如她冲进来时那份不假思索,比如阿离拽她上来时微微发抖的手。
“下回,”云缨咧开嘴,牙在蓝脸的映衬下显得特别白,“下回要当饵,先跟我通个气成不?”
公孙离没答话,只是把她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些。两个身影,一蓝一红,渐渐消失在长安旧坊渐歇的雨幕里。有些守护,或许就是这样,不问值不值得,只在需要的时候,纵身一跃。哪怕前方是口深不见底的染缸。危险解除后,那份踏实,比什么都来得真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