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护士特殊治疗》2
《护士特殊治疗》2
病房里的灯总是亮得有些过分,白晃晃的,照得人心里也空落落的。李姐推着治疗车进来,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,这声音我太熟悉了。她今天要给我做的,是那个“特殊治疗”——不是打针,也不是换药,而是一种我起初完全无法理解的、近乎“闲聊”的疗法。
“今天感觉怎么样?胸口还闷得慌吗?”李姐一边利索地调整着输液管的速度,一边很自然地开口,眼睛看着我,那眼神里有种专注,不像是在例行公事。我摇摇头,又点点头,心里那团乱麻似的焦虑,哪是几句话能说清的。李姐拉过椅子坐下,她没有马上安慰我,反而说起她昨晚值班时,看到窗外有只野猫,笨拙地试图跳上围墙,摔了两次,第叁次终于成功了。“你看,连小猫都知道,有时候得试好几次,还得摔跟头,急不来。”她说着,轻轻笑了笑。
我愣住了。这算什么治疗?可奇怪的是,我那颗因为病情反复而焦躁不安的心,好像突然被这句话轻轻地托了一下。我们接着聊,聊我生病前最爱去的那家面馆,聊她老家春天开的梨花。话题散漫得像窗外的云,没有一句直接关乎我的白细胞指数或颁罢结果。但就在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对话里,我紧绷的肩颈不知不觉放松了,呼吸也顺畅了些。这或许就是护士们常说的“叙事护理”吧?她们倾听的不仅仅是症状,更是症状背后那个活生生的人,和人的故事。
李姐后来跟我解释,这种“特殊治疗”,核心是“建立信任的连接”。她说,冰冷的器械和复杂的药水固然重要,但病人心里那盏灯,有时需要另一种方式才能点亮。这连接不是凭空产生的,它藏在每一次耐心的倾听里,藏在记住病人小习惯的细节里,也藏在适时的一个微笑或一句打气的话里。?
记得邻床有位老爷子,脾气倔,不肯配合康复训练。负责他的护士小刘,也没多劝。第二天,小刘带来一副象棋,说:“老爷子,杀一盘?赢了您就听我的,去做五分钟训练。”老爷子来了兴致。就这么着,棋盘成了他们之间的桥梁,康复训练也在“赌约”中顺利推进。你看,这何尝不是一种巧妙的“特殊治疗”?它绕开了直接的对抗,用尊重和智慧,达成了治疗的目的。
我慢慢体会到,这些白衣天使们的“特殊”之处,在于她们真正看见了“人”。医院环境容易让人感觉自己只是“37床”或“某个病例”,但她们努力通过这种个性化的、充满人情味的互动,把你重新还原成一个有喜怒哀乐、有过去和牵挂的完整的人。这种被“看见”的感觉,本身就有疗愈的力量。它赶不走癌细胞,也降低不了血压计上的数字,但它能往你心里注入一股暖流,让你觉得,这场仗,你不是一个人在打。
现在,我每天都会盼着李姐或小刘她们来,哪怕只是简单聊几句。她们带来的,早已超出了专业护理的范畴。那是一种支撑,一种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白色世界里,格外珍贵的有温度的陪伴。这大概就是护理艺术中最深邃的部分,它关乎技术,更关乎心灵。?
窗外的阳光正好,斜斜地照进病房。治疗车的轮子声再次由远及近,我知道,带着“特殊治疗”的天使,又要来了。这一次,我心里没有了忐忑,反而升起一种安稳的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