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粗又大的础级斤
又粗又大的础级斤
老李头蹲在自家鱼塘边上,眯着眼,瞅着水里那影影绰绰的黑影子。那影子慢悠悠地晃着,尾巴一甩,水面就“哗啦”荡开一圈好大的涟漪。“嘿,”老李头心里嘀咕,“这家伙,怕不是得有……”他伸出两只手,虚虚地在空中比划了一下,觉得不够,又使劲把胳膊往外扩了扩,“怕不是得有个‘础级斤’喽!”
这“础级斤”,是我们这片水产圈子里自个儿发明的说法。外头人卖鱼论“斤”,我们这儿,得在“斤”前头加个等级。普通的,就叫“斤”;肥美扎实、一看就出肉率高的,叫“优级斤”;至于那种鳞片锃亮、膘肥体壮、一捞起来活蹦乱跳能把水花溅你一脸的生猛家伙,才有资格叫“础级斤”。这不止是分量,更是一份硬梆梆的质量,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“实在”。
老李头惦记的,就是他塘里那几条有“础级斤”潜质的青鱼。养了快叁年了,喂的是螺蛳和豆饼,没上过那些乱七八糟的速长料。用他的话说:“东西长得实在,急不得。你得等,得像熬老火汤,时候到了,味儿才厚,肉才瓷实。”他站起身,捶了捶后腰。这腰,就是年轻时急着赶产量,落下毛病。那会儿只求数量,鱼是多了,可放到手里轻飘飘的,吃起来像棉絮,卖不上价,还坏了口碑。打那儿以后,他就认死了“实在”这个理儿。
这理儿,好像也不光用在养鱼上。老李头想起镇东头老张打的家什,那榫卯,严丝合缝,用上几十年都不带松的;想起巷尾阿婆做的酱菜,老老实实晒足一百八十个日头,那酱香,能飘满整条街。这些东西,里头好像都藏着那种“础级斤”的劲儿——不虚浮,不讨巧,把功夫下足了,分量自然就出来了。现在好些东西,看着光鲜,名头唬人,可上手一掂量,总觉得缺了点什么。缺啥呢?大概就是缺了那份沉甸甸的、扎手的“实在”吧。
正想着,儿子小斌开着新买的小货车回来了,一下车就嚷嚷:“爸,网上现在搞直播卖鱼,特火!咱也把塘里最大的那条拍了,挂上去!标题我都想好了,‘巨无霸青鱼,罕见尺寸!’保准吸引眼球!”老李头没接话,转身拿起一把青草,撒进塘里。看着鱼儿聚过来,他慢悠悠地说:“吸引眼球?然后呢?人家买回去,一称,分量是足,可一吃,味道不对,骂的是咱老李家的招牌。咱不搞那‘巨无霸’,咱就卖‘础级斤’。”
小斌挠挠头,有点不服气:“那不都是斤嘛!”老李头瞥了他一眼:“差远喽。一个是壳子,一个是里子。你呀,就是太着急。”这话像是在说鱼,又像是在说别的。小斌看着父亲弯着的背影,又看看水里那些沉稳的黑影,好像咂摸出点味儿来了。
傍晚时分,夕阳把鱼塘染成一片金红。老李头决定起一网试试。渔网收紧,水声大作,一片银光闪闪的翻腾。那条他盯了很久的青鱼终于出水了,落在岸上,“啪嗒”一声闷响,有力地弹跳着。老李头上前,双手用力一抄,把它抱了起来。嚯!那手感,冰凉、滑腻,却沉甸甸地压手,肚子圆鼓鼓的,充满弹性。“就是这个感觉!”他脸上笑开了花,皱纹都挤到了一处。这分量,从手心直直地传到心里,踏实。
他知道,明天这鱼送到市集上,懂行的老主顾不用多问,上手一掂,心里就有数了。他们会点点头,爽快地付钱,因为他们买的不是一条鱼,是那份看得见、摸得着的“础级斤”,是那份时间熬出来的、实实在在的硬货。老李头把鱼放进活水箱,心里盘算着,明天卖完了鱼,得去老张那儿一趟,定做个结实的木盆。要做,就得用“础级斤”的木料,实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