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产黄黄色
国产黄黄色
最近几年，你有没有发现，街边、郊野，甚至小区花坛里，那种明晃晃、金灿灿的黄色花，好像越来越多了？不是那种娇贵的进口品种，就是咱们土生土长、泼泼辣辣开成一片的“黄颜色”。春天可能是连翘，一丛丛亮得扎眼；夏天可能是金光菊，昂着头，不怕晒；到了秋天，硫华菊更是能染黄半边山坡。这种“国产黄黄色”，没什么矜贵的名字，却有种直来直去、掏心掏肺的热闹劲儿。
我有时候路过，会停下来看一会儿。这颜色太直接了，不跟你玩什么渐变、层次，就是一大片纯粹的、饱和度拉满的黄。看着它，你没法忧郁，也没法装深沉。它就像老家嗓门洪亮的亲戚，离老远就跟你打招呼，带着一股泥土里长出来的生命力。这种视觉感受很奇特，它不高级，但亲切；不典雅，但温暖。它让人想起小时候用的那种黄颜色蜡笔，总是最先用完的那一支。
这大概就是一种独特的“本土美学”吧。咱们的传统文化里，黄色曾经是顶尊贵的颜色，帝王专属。可落到这乡野的花草上，它褪去了那层权力的金光，变成了最平民、最乐观的色彩。它不讲究“留白”，也不追求“意境”，要的就是一个“满”，一个“旺”。你看农田里大片的油菜花海，那不就是为了结籽丰收吗？这种黄，是带着实用目的的，是生机的颜色，是果实的预告。它和文人画里那抹淡泊的、用于点缀的藤黄，完全不是一回事。
说到“生机”，我觉得这词儿特别贴切。这种国产的黄黄色植物，往往皮实得很。不挑地方，给点阳光就灿烂；耐旱耐贫瘠，石缝里也能钻出来。它们不像精心培育的园艺品种，需要恒温恒湿，肥水得当。它们自己就是一套完整的生存系统，代表了这片土地本身强悍的适应力。这种旺盛的、甚至有点“莽撞”的生命力，恰恰是很多城市里精心修剪的景观所缺少的。它有一种“野趣”，一种不讲道理的繁荣。
现在很多城市绿化，也开始青睐这些本土的“黄黄色”了。为什么呢？好养活，成本低，景观效果还强烈。开车在环线上，突然映入眼帘的一片明黄，确实能让人精神一振，缓解些驾驶的疲劳。这算不算是一种“在地智慧”的回归呢？用我们自己的东西，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，营造我们熟悉的氛围。它构建的，是一种基于我们自身风土的“景观认同”。看到它，你不会想到异国情调，你会下意识地觉得，哦，这就是我家乡的四季，我身边的颜色。
当然，也有人觉得这颜色太俗、太闹。审美这事儿，本来就是萝卜青菜。但你不能否认，当这一片黄黄色在风中摇动的时候，它传递出的情绪是简单而快乐的。它不负责承载深刻的哲学思考，它的任务似乎就是亮堂堂地存在着，告诉你：春天来了，夏天到了，秋天挺丰饶的。这种直白的功能性，反而成了一种魅力。
下次你再遇见这样一片不管不顾、开得轰轰烈烈的国产黄黄色，不妨多看几眼。试试看，能不能从那种单纯的、热烈的颜色里，品出点不一样的味道。那味道里，可能有阳光晒透泥土的气息，有童年奔跑的记忆，还有一种属于我们这片土地的、朴素而坚韧的生存哲学。它就在那儿，年年岁岁，自己开给自己看，也开给所有愿意驻足的人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