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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张最近有点烦。具体烦啥，他支支吾吾说不清，就是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，像少了块东西。下班回家，屋里静得能听见冰箱的嗡嗡声。他瘫在沙发上，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划拉，从一个应用跳到另一个，短视频的喧闹填补不了那种空洞。鬼使神差地，他在搜索框里敲下了一串字。
那是个他平时绝对不会碰的领域。心跳有点快，手指有点抖。屏幕的光映着他半明半暗的脸。几个链接跳出来，标题直白得刺眼，带着一种粗粝的、不加掩饰的诱惑。他点进去一个，缓冲的圆圈转啊转，像他此刻悬着的心。
片子开始了。画面粗糙，情节……谈不上情节。就是最原始的那点事，赤裸裸地摊开。起初那几秒，感官的刺激像电流一样窜过，确实让人头皮发麻。可看着看着，老张觉得不对劲了。不是内容本身让他不适，而是那种感觉——他像是在透过一个油腻的、模糊的窗玻璃，窥视一个扭曲的世界。里面的表情是夸张的，声音是造作的，一切都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偶，在重复着机械的运动。
他忽然想起二十出头那会儿，在脏兮兮的录像厅里，和一帮哥们挤着看些模糊的带子。那时候心跳如鼓，是混合着羞耻和好奇的兴奋。可现在呢？他只觉得乏味，甚至有点反胃。这种赤裸的影像，剥去了一切想象和美感的可能，把一件本该复杂而私密的事，简化成了最枯燥的生理图示。看久了，不是兴奋，是疲惫；不是满足，是更深的空虚。
老张按了暂停键。屏幕定格在一张有些扭曲的脸上。他起身去倒了杯水，凉水划过喉咙，让他清醒了一点。他问自己，你到底想从这里得到什么？是片刻的感官逃离，还是想找到点能填补内心那块空缺的东西？显然，后者在这里是绝对找不到的。它就像用糖精兑的水，第一口甜得发齁，越喝越觉得渴，越喝越觉得假。
真正的吸引力，或许从来不在这种直白的暴露里。它该是朦胧的，是藏在衣袖下的一截手腕，是对话间短暂的沉默，是黄昏里一个模糊的背影。那种需要你去猜、去想、去感受的微妙，才是能真正触动心弦的东西。而屏幕上这些，把一切都榨干了，嚼碎了，硬塞给你，反而让人失去了所有品味和回味的余地。
老张关掉了页面，清空了浏览记录。屋里又恢复了安静，但那种烦躁的空洞感，似乎淡了一些。他好像穿过了一个浓雾弥漫的沼泽，脚上沾了泥，但总算走了出来，呼吸到了虽然清冷但真实的空气。他意识到，心里那块空的地方，需要的不是这种强烈的、虚假的刺激去填塞。可能需要的是给老友打个电话扯扯闲篇，可能是周末去爬一次山出出汗，也可能是鼓起勇气，重新学习如何与现实世界里的人，进行一场有温度的交流。
夜深了。窗外的城市灯火流淌。老张没再看手机，他靠在沙发上，闭着眼。那些过于直白而生硬的画面，已经像水渍一样蒸发掉了，没在他心里留下什么痕迹。他反而想起了很久以前读过的一句诗，具体记不清了，大概意思是，最美的风景，总是藏在帘子后面，若隐若现。直接扯掉帘子，风景也就死了。生活也好，人心里的那点念想也好，或许都得留着那层薄薄的帘子，才有点意思，才有点让人走下去的盼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