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湿 好紧 好多水小说
好湿 好紧 好多水
雨下得真大，砸在铁皮棚顶上，像是一万个鼓手在同时敲击。林薇缩在便利店窄窄的屋檐下，身上的白衬衫早就湿透了，紧紧贴在皮肤上，勾勒出微微发抖的轮廓。风一吹，凉意直往骨头缝里钻。她怀里抱着几本用塑料袋裹了又裹的书，那是今天刚从旧书店淘来的，可不能湿。
“这鬼天气。”她低声嘟囔了一句，往店里退了退，后背几乎贴上了冰凉的玻璃门。门里透出暖黄的光和咖啡的香气，但她没进去。兜里只剩坐公交回家的钱，一杯热咖啡是奢侈的。
街道空荡荡的，雨水汇成急流，沿着马路牙子哗哗地淌。一辆黑色轿车减速，缓缓停在了路边，车轮碾过积水，溅起一片水花。林薇下意识地又往里缩了缩。车窗摇下，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探出来。
“林薇？真是你？”男人的声音带着讶异，穿透雨幕。
林薇眯起眼，雨水模糊了视线。是周正，高中同学，隔壁班的。记忆里是个挺安静的人，总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。没想到在这儿碰见。
“周正？好巧。”她扯出一个笑，有点尴尬。自己现在这副落汤鸡的样子，实在不算体面。
“快上车，雨这么大，我送你。”他没多问，直接推开了副驾的门。车里空调的暖风混着淡淡的皮革味涌出来，像一只温暖的手，把她往干燥和安全里拽。
犹豫只在刹那。湿冷的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太难受了。林薇道了声谢，抱着书钻了进去。车门关上的瞬间，世界陡然安静下来，只剩下雨刮器规律的摆动声，和两人之间略显局促的呼吸。
“地址？”周正侧过脸问。他的侧脸线条比少年时硬朗了不少，握着方向盘的手，骨节分明。
林薇报了个老式小区的名字。车子平稳地驶入雨幕。狭小的空间里，存在感变得异常清晰。她能感觉到自己湿发梢滴下的水，落在真皮座椅上，洇出一个小小的深色圆点。衬衫湿漉漉地裹着身体，每一次细微的呼吸起伏，衣料与皮肤之间那种好紧的、湿黏的牵扯感都格外分明。她不自在地动了动。
“冷吗？温度可以再调高。”周正目视前方，声音平静。
“不用，很暖和了。谢谢。”林薇把怀里的书抱得更紧了些，仿佛那是一点依靠。雨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，外面的霓虹灯光被晕染成一片片模糊的色块，光怪陆离。
沉默在蔓延，但并不全是尴尬。像这雨，填满了所有的空隙，反而成为一种背景音。周正车开得很稳，偶尔在红灯前停下，手指会轻轻敲击方向盘。
“还在画画吗？”他忽然问。
林薇一愣。高中时，她确实喜欢在课本空白处涂涂抹抹，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“早就不画了。你怎么记得？”
“有一次课间，看见你在美术室外面写生，画雨后积水的操场。”他顿了顿，“画得很生动，好像能感觉到那股好多水、空气里满是泥土味的劲儿。”
记忆的闸门被这句话轻轻推开。是有那么一个午后，刚下过雨，她逃了自习课，跑去画那一片好湿的、映着灰白天空的积水。没想到，旁观者里会有他。
“都是瞎画。”她低下头，心里某个角落，却微微好紧了一下，像是被什么东西触碰了。
车子拐进她居住的旧街区，路灯昏暗，坑洼的路面积水成潭。周正小心地避开，最后停在她那栋灰扑扑的单元楼前。
“到了。”他松开安全带，似乎想说什么。
“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。”林薇抢先道谢，准备开门，“改天……天气好的话，请你喝咖啡。”
“林薇。”他叫住她。她回头。
周正从储物格里拿出一把黑色的折迭伞，递过来。“雨还没停，楼道里也黑。这个你拿着。”
很寻常的举动，伞也是常见的款式。可在他手里拿着，在这密闭的、充满她身上雨水气息的车厢里，递过来，就莫名有了点不一样的重量。林薇接过，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，温热干燥。
“那……再见。路上小心。”她推开车门，撑开伞。伞面噼啪作响，瞬间隔开两个世界。
“再见。”周正点点头。
林薇站在楼道口，看着那辆黑色轿车亮起尾灯，缓缓驶入迷蒙的雨夜，直至消失。怀里书的塑料包装沙沙响，手里握着的伞柄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不属于她的温度。她身上还是湿的，心里那块因为重逢和回忆而微微发紧的地方，却好像被这暖风烘出了一点不一样的、干燥的缝隙。
雨还在下，哗啦啦的，满世界都是好多水的声音。她转身上楼，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，一声，又一声，不紧不慢，像是敲在心跳的节拍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