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 一个扇贝水蜜桃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8:47:33 来源:原创内容

两个 一个扇贝水蜜桃

老陈蹲在码头边,手里攥着两个还沾着海腥气的扇贝。壳子紧紧闭着,像两片抿着的嘴唇,什么话也不肯说。他眯眼看了看远处,海平线上堆着厚厚的云,今天是出不了海了。他叹了口气,把扇贝揣进兜里,转身往家走。路上经过王婶的水果摊,那水蜜桃的香气,甜丝丝、软乎乎的,一股脑儿往人鼻子里钻,跟海风的咸涩味儿完全是两个世界。

“老陈,刚上岸?来两个桃子?甜着呢!”王婶热情地招呼。老陈摆摆手,没接话。他兜里那俩扇贝硬邦邦地硌着腿,提醒着他今天又是一无所获。这日子,有时候就像这扇贝,你得费老大劲撬开它,里头有没有肉,还得另说。而人家那水蜜桃,光闻着味儿,就知道里头是啥光景了,丰盈、甜蜜,一切都在明面上。

到家推开门,屋里静悄悄的。儿子小海的书包扔在椅子上,人却不见踪影。桌上压着张纸条,潦草几个字:“爸,我去城里同学家玩几天。”老陈捏着纸条,在椅子上坐了半天。儿子就像那急于成熟的水蜜桃,皮薄肉嫩,向往着外面更甜更暖的阳光,对这个带着扇贝腥味的家,对这个总是一身海水味儿的老爹,怕是早就不耐烦了。

他摸出兜里那两个扇贝,放在桌上。它们灰扑扑的,毫不起眼。他又想起刚才路上看见的水蜜桃,粉扑扑的,透着光,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。这人和人的关系,有时候是不是也这样?一种是扇贝式的,硬壳包裹着,所有的鲜甜和柔软都藏在里头,不花时间、不用心去撬开,你就永远不知道里头是珍珠还是沙砾。另一种是水蜜桃式的,热络、甜蜜,一切都摊在表面,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好。

儿子大概觉得他是扇贝吧,沉默,坚硬,无趣。老陈不是个会说话的人,他的关心是每天早起煮好的那碗粥,是修好小海坏掉的自行车,是夜里给他轻轻带上的房门。这些事,都像扇贝闭紧的壳,里面的心意,说不出来。而小海呢,正处在水蜜桃一样的年纪,喜欢直来直去的热闹,喜欢能立刻尝到的甜。父子俩一个在壳里,一个在阳光下,中间隔着的,好像不只是代沟,是整整一片海。

傍晚,老陈还是去王婶那儿买了两个水蜜桃。挑最软最红的。他想,等小海回来,好歹让他尝尝鲜。晚上,他独自对着晚饭,桌上的扇贝和水蜜桃摆在一块儿,一灰一粉,一硬一软,对比鲜明得有点刺眼。他拿起一个扇贝,找了把小刀,沿着缝隙耐心地撬。这需要巧劲,不能蛮干,否则壳碎了,里面的肉也跟着毁了。他慢慢用力,只听“啵”一声轻响,壳开了。月光色的闭壳肌,淡黄的贝肉,完完整整地躺在里面,鲜气扑鼻。

就在这时候,门响了。小海拖着步子走了进来,脸上有点别扭,喊了声“爸”。老陈“嗯”了一声,举了举手里撬开的扇贝:“吃饭没?给你留了。”小海摇摇头,目光落到桌上那俩水蜜桃上,愣了一下。老陈顺着他的目光,用刀尖小心剔下那块最肥厚的贝肉,放到小碟里,推到桌子另一边,又把一个水蜜桃往前推了推。

“这桃子,给你买的。”老陈顿了顿,声音有点干,“这扇贝……是今早捞的,肉还行。”

小海没动,他看着桌上这两样东西,又看看父亲被海风和岁月刻出深痕的脸。空气安静了一会儿,只听见窗外隐约的海浪声。小海忽然伸手,没去拿水蜜桃,而是捏起了另一只还没开的扇贝,翻来覆去地看。

“这个……怎么开?”他问,声音不大。

老陈抬起头,眼里有些东西闪了闪。他接过儿子手里的扇贝,又把小刀递过去。“这儿,看见这条缝没?刀尖抵这儿,别用死力,顺着它的劲儿……”

小海笨拙地尝试着,老陈在一旁看着,偶尔低声指点两句。屋里只有他们父子俩,和桌上那只逐渐被撬开的扇贝。壳慢慢张开,露出里面同样鲜活的肉体。水蜜桃在一旁静静地散发着香气,而此刻,另一种更沉静、更深厚的滋味,正在这缓慢的、有些费力的动作里,悄然弥漫开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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