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龙二凤岳女共夫阿兰
一龙二凤岳女共夫阿兰
老话常说,叁个人的戏台,总归是拥挤的。可这话放在阿兰身上,却似乎不太对味。村里人提起她,总爱咂摸着嘴,摇摇头,又点点头,最后叹出一句:“阿兰这女子,不简单呐。”
故事得从二十年前说起。那时候的阿兰,还是山沟沟里一朵带刺的野杜鹃,泼辣,能干,模样也周正。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,她却偏偏看中了邻村的岳大山。岳大山人如其名,像座沉默的山,家里穷得叮当响,还有个常年病恹恹的老娘。旁人都说她傻,阿兰把辫子一甩:“人实诚,肯下力气,比啥都强。”
嫁过去后,日子是真苦。阿兰里里外外一把手,伺候婆婆,操持田地,没几年,竟把个破败家撑出了点模样。岳大山心疼她,更是拼了命地干活。这苦日子里熬出的夫妻情分,像陈年的酒,浓得化不开。可老天爷似乎见不得人太好,婆婆的病越发重了,家里那点积蓄,像撒进旱地的水,眨眼就没了影。
就在这时,另一个女人走进了这个家。她叫小凤,是逃荒来的外乡人,晕倒在岳家门前。阿兰心软,给喂了碗热粥,救了下来。小凤身子弱,干不了重活,但有一手好绣工,安静得像墙角的影子。婆婆的病榻前,反倒多了个细心照料的人。日子一久,有些风言风语就飘了起来。说这家里,一个男人,两个女人,算怎么回事?
岳大山愁得蹲在门口抽旱烟,火星子明明灭灭。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阿兰,又没法子赶走无依无靠的小凤。倒是阿兰,某个夜晚,吹了油灯,在黑暗里轻轻开了口:“大山,咱家这难关,靠一个人,过不去。小凤……她也是个苦命人。只要心在一块,劲儿往一处使,这日子,就能往下过。”
这话里的“心在一块”,成了这个特殊家庭里,最要紧也最隐晦的默契。它不是风花雪月,而是深夜里轮流照看病人的困倦眼神,是田埂上接力传递的沉重担子,是饭桌上自然而然多摆上的一副碗筷。叁个人,被生活的艰辛紧紧地捆在了一条船上。
后来,婆婆走了。家里的光景,竟也一点点好了起来。阿兰主外,管着地里的大小事务,嗓门亮,脚步快;小凤主内,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,绣品也能换些零钱。岳大山则成了连接里外的轴心,默默扛着最重的力气活。外人看着别扭,他们自己却渐渐磨出了一套相处的“规矩”。没有谁争抢什么,更多的是商量、分担,还有那份共同把日子过好的决心。
村里人从最初的指指点点,到后来的见怪不怪。偶尔有那刻薄的,背地里嚼舌根,阿兰听见了,也不恼,只是直起腰板,继续干她的活。那身影里,有种坦荡的硬气。她用自己的方式,诠释着一种超乎寻常的承担。这承担里,有对丈夫的情义,有对弱者的怜悯,也有在残酷现实面前,一个女人所能展现的全部韧性和智慧。
如今,当年鲜亮的野杜鹃早已被岁月磨出了粗粝的质感。阿兰的鬓角有了白丝,嗓门依旧亮,只是多了些沙哑。岳大山的背更驼了,小凤的话,依然不多。他们还是住在那座老屋里,平平常常地过着日子。偶尔傍晚,能看到叁个人坐在院坝里,不怎么说话,就看着远山。夕阳把叁个影子拉得很长,最后模糊地交迭在一起,分不清彼此。
这个故事,或许不符合任何书本上的模板。它土得掉渣,却真实得扎手。它讲的不是风月,而是风雨;不是占有,而是扶持。在生存这道沉重的考题面前,有些关系,或许早已超越了世俗的界定,成了寒冬里,彼此依偎着取暖的,最朴素的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