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夜澡天天摸天天碰
夜夜澡天天摸天天碰
老李头蹲在小区花坛边，手里的烟快烧到手指头了，也没察觉。他眯着眼，看对面楼那户人家浴室窗子透出的暖黄灯光。这光，准时在晚上九点半亮起，十点一刻准时熄灭，雷打不动。他嘴里嘟囔着那六个字：“夜夜澡，天天摸，天天碰。”这话听着有点怪，可老李头觉得，这说的不就是日子本身么？
说的是他那个刚上小学的孙子。小家伙皮得很，放学回家一身汗泥，他妈拎着他进浴室，那是“夜夜澡”，躲不掉的程序。温热的水冲下来，孩子咯咯笑，玩着塑料小鸭子。这“夜夜澡”，洗掉的岂止是泥？好像把一天的疯闹、委屈、还有那点写不完作业的烦躁，都顺着水流带走了。出来时，是个浑身冒着热气、脸蛋红扑扑、香喷喷的新小孩。这澡，是每日的仪式，是脏污与洁净的边界，是闹腾一天后，归于平静的前奏。
“天天摸”呢，说的是老李头自己。退了休，手上空落落的。他就爱摸他那几件“老伙计”：阳台那几盆半死不活的月季，叶子正反面都要用手指捻一捻，看看有没有虫；那套跟了他叁十多年的木工工具，刨子、凿子，柄被手掌磨得油亮亮，不干活儿也得每天摸一遍，感受木柄温润的包浆；还有孙子那个总是找不着的变形金刚，得在沙发缝里、床底下摸摸索索。这“摸”，是手指头与世界的对话。摸的是实物，感受的是温度、纹理和记忆。日子在这种反复的触摸里，变得具体、踏实，好像能攥在手心里。不然，这轻飘飘的一天又一天，怎么证明它来过呢？
最让老李头琢磨的，是“天天碰”。这词儿，范围可就大了。早上买菜，和菜贩子为了两毛钱“碰”上几句；挤公交，和陌生人的胳膊肘“碰”一下，互相点点头，算是道歉；微信群里，和老伙计们“碰”个观点，有时争得面红耳赤，转头又约着下棋。更别说和儿子，为孙子教育问题，观念叁天两头就得“碰”一撞，火星子直冒。这些“碰”，有火花，也有温度，有摩擦，也有理解。人活在人群里，哪能像个光滑的玻璃珠自个儿转呢？就是得天天碰碰，才知道彼此的边界在哪儿，才知道自己不是孤零零一个。
他想起老伴儿在的时候，总嫌他脚凉。冬天被窝里，他的脚总要“碰”到老伴儿温热的腿，冰得她一哆嗦，骂他两句，却把脚给他焐着。那种“碰”，是带着心疼的许可，是默许的亲近。如今，被窝另一边总是凉的，再没人说他脚凉了。老李头这才咂摸出，那些日常的“碰”，哪怕是拌嘴、是小小的不快，里头都藏着活气儿，藏着人与人之间扯不断的丝连。
对面浴室的灯，准时灭了。老李头站起身，捶捶发麻的腿。他忽然觉得，这“夜夜澡天天摸天天碰”，不是什么文绉绉的话，就是生活本身粗粝又真实的纹理。我们夜夜洗去疲惫，日日触摸生活的细节，又时时与周遭的一切发生关联。这些动作，微小、重复，甚至琐碎得让人厌倦，可它们像无数细密的针脚，把时光这块布，缝成了我们称之为“日子”的东西。
他慢悠悠往家走，楼道里传来谁家电视的声音，还有锅铲碰撞的脆响。这些声音，也是“碰”出来的。他拿出钥匙，插进锁孔，“咔嗒”一声轻响——这也是今天，他与家门的最后一次“碰”。门开了，屋里灯光明亮，孙子可能已经睡了，儿子儿媳还在客厅低声说着话。老李头轻轻带上门，把夜晚的寂静，关在了外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