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飞飞.人人莫人人
飞飞飞.人人莫人人
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？半夜刷着手机，从一个础笔笔跳到另一个，手指机械地滑动，屏幕的光映在脸上。等回过神来，一小时过去了，却想不起刚才究竟看了些什么。好像看了很多，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进去。心里空落落的，还有点莫名的烦躁。
我们这代人，大概是头一批被“人人”这个词紧紧包裹住的。“人人网”当年火的时候，真就是那个感觉——人人都在上面。后来呢，微博、微信、抖音……平台换了一茬又一茬，可“人人”的阵势越来越吓人。人人都在直播，人人都在分享，人人都在点赞，人人似乎都活在一场盛大的、永不落幕的聚会里。
可有时候吧，越是在这人声鼎沸的地方待着，越觉得哪儿不对劲。你看那些精心修饰的九宫格照片，听那些情绪饱满的短视频倾诉，读那些观点犀利的深度长文……信息像潮水一样涌过来，我们就像站在沙滩上，被冲刷得站不稳脚。看得多了，心里反而会冒出个小小的声音：这，都是真的吗？这，真的都是“人”吗？
我管这叫“数字投影”。我们在网上努力经营的，往往是一个更光鲜、更正确、更值得被爱的影子。那个影子会去只有滤镜的远方旅行，吃摆盘完美的减脂餐，发表无懈可击的见解，永远积极向上。而屏幕后面那个真实的自己，可能正顶着乱糟糟的头发，为明天的工作发愁，或者因为一点小事跟家人闹别扭。那个有血有肉、会累会丧、有瑕疵有私心的真人，被我们悄悄地、谨慎地藏了起来。
这么一来，问题就来了。我们每天打交道、受影响的，是无数个这样的“投影”。我们拿自己真实的生活，去和别人的“高光剪辑版”比较，能不焦虑吗？我们试图用一段文字、几张图片来定义复杂的自己，能不片面吗？更别说，还有些“投影”，压根就不是真人，是算法和数据精心编织的幻象，目的就是让你多看一会儿，多滑一下。
所以啊，这个“人人莫人人”，说的就是这种境况。看上去人人都在，热闹非凡；可仔细一瞧，又觉得那个真实的“人”的味道，越来越淡了。我们不是在和人交流，更像是在和一堆精心设计的数据标签、情绪符号打交道。
那怎么办呢？难道要断网，回到山里？那倒也不必，有点因噎废食了。或许，我们可以试着建立一点“数字边界感”。比如，有意识地给手机放个假，哪怕每天就那么半小时，去楼下实实在在地走一圈，看看树叶的形状，跟邻居打个真实的照面。又比如，在发表看法前，先停一秒，问问自己：这真是我的想法，还是我被重复了无数遍的回声？
最重要的是，得在心里留一块“自留地”。这块地不上传，不分享，不比较。它只属于你，存放你那些不上镜的快乐、无法言说的沮丧、普通却珍贵的日常瞬间。在那里，你不是任何人的“粉丝”，也不是谁的“观众”，你就是你本身。
网络世界很精彩，它让距离消失，让声音被听见。但我们得记得，那个会饿、会哭、会触摸到风、会需要一个真实拥抱的“人”，才是这一切的起点，也是最终的归宿。别让自己，消失在浩瀚的“人人”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