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营露营无增减
后营露营无增减
你有多久没看过真正的星星了？不是从高楼缝隙里挤出来的那几颗，是那种漫天铺开、银河低垂，仿佛一伸手就能搅碎的星光。上周末，我就去了这么一个地方——城郊的后营。说是露营，其实简陋得很，几顶帐篷，一堆篝火，十来个人。但奇怪的是，去之前心里那点工作和生活的毛躁，到了那儿，好像被夜风一吹，就散了大半。更怪的是，回来之后，心里那份轻快竟然还在，没增，也没减。
这就有点意思了。我们平时过日子，总在拼命地“做加法”。手机里不断新增的础笔笔，日程表上挤进去的新安排，购物车里等着下单的新玩意。好像停下来，就是落伍。可到了后营那地方，信号断断续续，除了拍几张照片，手机基本成了板砖。一开始还真不习惯，手指头总想往屏幕上划拉。可当篝火“噼啪”一声爆出个火星，旁边老张递过来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玉米，你接过，道声谢，咬上一口——那一刻，心里那些急着要“加载”点什么的焦躁，忽然就卡住了，然后慢慢清空。
老张是这里的常客，他说，他来这儿就图个“清净”。不是耳朵里没声音那种静，是心里头不折腾。他指指自己那顶用了五六年的旧帐篷：“你看，拉链都不太好使了，但遮风挡雨够用。每次来，东西就这些，不多带一样，也不少带一样。”他的话让我琢磨，我们追求的“新鲜感”和“升级”，是不是有时候，反而把生活本身的味道给覆盖了呢？露营这件事，核心或许就是这种“无增减”的状态。你来了，山就在那儿，树就在那儿，夜空就在那儿。你不来，它们也那样。你的到来和离去，并不改变它们分毫；而它们给你的那份踏实，也无需你用更多的东西去交换。
夜里躺下，帐篷布被风吹得微微起伏，像在呼吸。透过纱窗看出去，树影摇动，星空沉默。脑子里那些盘旋的念头，像找不到落脚点的鸟，渐渐都飞远了。没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，没有下一秒的提醒通知，时间不再是手机上跳动的数字，变成了呼吸的节奏，变成了木头在火中燃烧的速度。这种感受很难形容，它不是兴奋，不是快乐，更像是一种……平稳的接纳。接纳夜晚的凉，接纳草地的潮气，也接纳自己心里什么都不想装的空。
第二天收拾东西离开，大家默默拆帐篷，捡垃圾，把地面恢复成来时的样子。除了篝火的灰烬和一点压弯的草痕，几乎没留下什么。车子开动，后营那片树林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。我忽然觉得，这次露营最珍贵的地方，就是这份“无增减”。我没从那里带走一片叶子、一块石头，它也没被我刻上“到此一游”。但我心里，好像被放进了一块压舱石。回到城里，该忙的事还在，可应对起来，脚下稳了些。那块压舱石的重量，就是一夜的星空和篝火，它不多，也不少，刚刚好让人在晃荡的生活里，不至于失了重心。
或许，生活需要的不是一直做加法，而是偶尔能找到那么一个地方、一种方式，让自己停下来，确认一下心里的“基准线”。后营还是那个后营，它不因为谁的到来或离去而改变。但去过的人，心里或许会多了一点东西，也或许，只是看清了自己本来就有、却总被忽略的东西。这大概就是“无增减”的妙处吧，它不给你负担，只给你一份参照，让你知道，原来风穿过树林的声音，本身就足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