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时依赫言冽
唐时依赫言冽
说来也怪,这七个字摆在一块儿,读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味道。唐时,依赫,言冽。像是从哪本旧书里散落的残页,沾着点墨香,又带着点边塞的风沙气。我头一回瞧见,心里就咯噔一下,总觉得这背后该有个故事,藏着些欲言又止的话。
咱们先拆开瞧瞧。“唐时”,这好懂,煌煌大唐嘛,诗酒风流,万国来朝,是咱们心里头一个亮堂堂的梦。可后头跟着的“依赫”,味儿就变了。这不像是中原的名字,倒像是从很远的地方,骑着骆驼,踏着黄沙,一路叮叮当当地走过来。是西域的胡商?是回鹘的使者?还是某个早已消失在沙漠深处的部族?
这么一搭,意境就出来了。你想啊,长安城一百零八坊,华灯初上,胡姬当垆,酒旗招展。就在西市最热闹的酒肆里,一个穿着唐式圆领袍,却有着深邃眼窝、高挺鼻梁的汉子,正举着酒杯。他叫依赫。周围的人声、丝竹声,嗡嗡地响成一片,可他心里头,怕是正刮着故乡那种干燥又凛冽的风。
这就引出了第叁词,“言冽”。这个“冽”字用得妙,冷冽,清冽,像一口喝下冰镇的葡萄酿,那股子凉意直通心底。依赫说的话,或许就带着这股“冽”劲儿。他不说那些浮华的客套话,他讲的故事里,有玉门关外孤直的狼烟,有龟兹古国废弃的佛窟,有商队穿越沙暴时,那种把命拴在骆驼鞍上的决绝。他的话,和长安城里流行的绮丽文风一比,可不就是一股清冽的寒泉,让人激灵一下,醒过神来。
我琢磨着,这“唐时依赫言冽”,说的或许就是一种碰撞。是大唐海纳百川的雍容气度,遇上了异质文化的鲜活与粗粝。长安城是热闹的,也是精致的,有时候精致得有些疲沓了。忽然来了这么一个人,带着一身风霜和截然不同的记忆,他用那种直接、甚至有些笨拙的汉语,讲述着另一个世界的法则。他的话不圆滑,不优美,却像一把粗粝的砂石,磨在听者光滑的心境上,沙沙地响,有点疼,但也让人感到一种奇异的真实。
这种“言冽”,是一种珍贵的礼物。它让坐在锦绣堆里的人们知道,世界远不止眼前这般模样。城墙外头,大道尽头,还有着以星辰辨认方向、以勇气丈量生死的生活。依赫的话语,就像一道缝隙,让盛世的骄阳之外,那缕来自广阔天地的、清冷而真实的风,得以吹拂进来。
想到这里,我忽然觉得,这六个字活了过来。它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,而是一个充满张力的瞬间。是异乡客在醉后脱口而出的乡音,是长安子弟听得出神时,手中不知不觉停住的酒杯。是文化在交汇时,那一下轻微却深刻的颤动。依赫的“言冽”,未必能被所有人欣赏,或许还有人嫌它刺耳。但它存在过,在某个灯火阑珊的夜晚,真实地响起过,这就够了。
大唐之所以让人怀念,不仅仅因为它强盛,更因为它有那么多的“依赫”,可以坦然地说着他们的“言冽”。而那片土壤,也听得懂这风霜之言,或惊叹,或沉思,最终将其化为自己气血的一部分。这种聆听的胸怀,或许比万国来朝的场面,更显底气。
如今再念这六个字,唐时已远,依赫无踪。但那“言冽”之感,却隔着岁月,依旧清清晰晰地传了过来。它提醒着我们,有些声音,或许不悦耳,不流利,却可能正是我们视野之外,一片真实的天穹。停下来,听一听,那股清冽之气,或许能浇醒我们某些日渐麻木的感官。你说,是不是这个理儿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