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六个男人躁到一夜的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0:17:46 来源:原创内容

被六个男人躁到一夜的

老张把最后一口烟屁股摁灭在油腻的铝饭盒里,火星“滋啦”一声,像他这辈子的某个念想,彻底断了。他靠在吱呀作响的竹躺椅上,望着工棚外沉下来的天。远处,城市的光晕染开来,和他没关系。和他有关系的,是身边这六个糙老爷们,还有接下来这漫漫长夜。

六个男人,挤在这间活动板房隔出来的小屋里。汗味、脚臭味、隔夜泡面汤味,还有水泥灰那股子生涩的味道,混在一块儿,稠得化不开。王麻子在隔壁铺位抠脚,李铁柱对着巴掌大的旧手机看土味视频,声音开得老大。剩下几个,有的发呆,有的已经躺下,瞪着上铺的床板,眼神空空的。

这夜,不是从黑开始的,是从“躁”开始的。不是那种热血沸腾的躁,是一种被生活夯实在原地、无处可去、只能在内里慢慢发酵的憋闷和烦躁。老张管这个叫“穷躁”。钱揣不热乎,梦做得不踏实,浑身力气像砸在棉花上,闷响一声,什么都没改变。这“穷躁”像个无形的罩子,把七个人扣在里头。

最先爆的是小四川。他才十九,家里等钱盖房娶媳妇。今天工头又拖了支钱的日子,理由听得耳朵起茧。小四川把安全帽狠狠掼在地上,“哐当”一声,所有人都一震。“搞啥子嘛!一天推到一天,耍猴呢?!”他的声音尖,带着破音,刺破了屋里黏糊的空气。

这下好了,捅了马蜂窝。一直没吭声的老赵,慢吞吞吐了口烟圈:“猴?我们连猴都不如。猴耍完还有根香蕉,我们有啥?”老赵是过来人,在工地干了半辈子,脊梁弯了,话也带着锈蚀的钝感。他的话让气氛更沉,那“穷躁”的罩子仿佛更结实了。

话匣子一开,就收不住。抱怨像开了闸的水,混着各自的乡音,在这狭小空间里冲撞。说包工头心黑,说钢筋烫手,说混凝土呛肺,说想家里炕头的热乎,说孩子学费还没着落。每个字都带着重量,砸在地上,又弹起来,变成更浓的躁,压在每个人胸口。

老张听着,没插嘴。他目光扫过这些脸,黝黑,皴裂,写着相似的疲惫和无奈。他想,这就是生活最真实的质地,粗粝得磨人。但奇怪的是,当所有人的“躁”都摊开,明晃晃摆在昏黄的灯光下时,那种一个人闷着的感觉,反而淡了一点。

不知谁先提了一句,“哎,记不记得咱村头那棵老槐树?”话题忽然就转了向,从眼前的憋屈,滑向了遥远的、带着毛边的记忆。有人说家里麦子该收了,不知道老婆一个人忙不忙得过来;有人说儿子在电话里会背诗了,背的啥没听清,信号不好,但心里痒痒的;有人说起第一次进城,看高楼看得脖子酸……

声音渐渐低下去,不再是争吵,变成了絮语。那些遥远的、柔软的东西,暂时挤开了“穷躁”。老张看着天花板,斑驳的水渍像幅地图。他忽然觉得,这一夜,他们不是被“躁”打败了,而是被迫和它面对面,坐了一宿。把心里那点苦、那点盼头,都晾了晾。

天快亮的时候,屋里只剩下深浅不一的鼾声。第一缕灰白的光,从窗户缝里挤进来,落在水泥地上。老张轻轻起身,摸出皱巴巴的烟盒,还剩最后一根。他走到门外,点燃。

晨风清冽,带着未散的凉意。工地还在沉睡,巨大的塔吊 silhouette 矗立着。这一夜,像身上被汗浸湿又捂干的工装,黏腻难受,但终究是过去了。新的一天,钢筋还得扛,水泥还得搅,日子还得推着往前走。那“穷躁”还在,只是经过这一夜的发酵、嘶吼、再沉默,似乎变得可以承受一些了。它成了身体里一块熟悉的骨头,知道痛,但也知道还得靠着它,站稳了,活下去。

他回头看了眼工棚,里面躺着他六个萍水相逢的“兄弟”。他们被同样的东西躁了一夜,然后,在天光里,又将一同醒来,走向那个尘土飞扬的、坚硬的现实。这就是他们的夜晚,没有故事,只有真实的重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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