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~你tm别 了学生做的
啊~你tm别 了学生做的
这事儿得从上周五说起。我正批着作业呢,手机一震,班群里弹出一张照片。点开一看,好家伙,我血压差点没上来。照片里是个手工模型,说是“未来城市”,可那造型吧,歪七扭八的,胶水痕像蜘蛛网似的糊得到处都是,几根吸管插在泡沫板上,顶上还耷拉着半片蔫了的树叶。发照片的是李老师,配了段语音,点开就是他标志性的大嗓门,带着哭笑不得的调儿:“都瞧瞧!啊~你们看看这,这迟尘别是学生做的吧?这交上来算怎么回事儿?”语音背景音里还有别的老师压抑的笑声。
我盯着那照片,愣了好一会儿。你说它粗糙吧,是真粗糙。可不知道为啥,我总觉得那东倒西歪的楼房,那根倔强地指向天空的吸管,有种笨拙的生气。这让我想起我们小时候,哪有现在这些精美的材料包?不就是捡点瓶盖、冰棍棒儿,用糨糊粘得满手都是,做出来的东西,不也这个德行吗?那时候老师或许也会皱眉,但多半会指着说:“这儿想法不错,但咱们能不能粘得更牢点?”
现在好像不一样了。什么都讲个“成果”,要“拿得出手”。科技节、实践作业,家长群里晒出来的,一个比一个精致,一个比一个炫酷。可明眼人都知道,那哪儿是孩子的手笔?那叫“亲子作业”,说白了,就是家长擂台。久而久之,孩子们自己也懂了门道:反正我做不好,不如直接搬救兵。那份最初自己动手的兴致,那种哪怕做得丑却也属于自己的成就感,好像就在这一次次的“代劳”和“比较”里,悄没声儿地磨没了。
这让我有点担心。我们是不是太着急了?急着要一个漂亮的、标准的答案,急着展示一个“完美”的结果,却把那个最珍贵的过程——那个尝试、犯错、弄得一团糟再慢慢收拾的过程,给粗暴地略过了。动手实践的意义,难道不就在于“动手”这两个字吗?手笨拙地操作,脑子跟着转,遇到问题龇牙咧嘴,解决了哪怕一小点,心里头那种亮堂,是任何买来的成品都换不来的。
我又想起那个模型。它可能压根没考虑比例,没考虑美观,但它可能真切地包含了那个孩子对“未来”某个瞬间的想象:也许那根吸管是他想象中的能量塔,那片树叶是唯一的绿色。我们一句“别是学生做的吧”,固然是玩笑,可听在那些已经习惯自己作品“不够格”的孩子心里,会不会就是一种轻轻的否定?会不会让他们觉得,只要不够好,就不配被展示?
所以我在群里回了条消息:“李老师,我看着倒挺有意思。要不周一问问那孩子,让他给我们讲讲他的城市故事?”
教室里,当我拿着那个模型,让它的作者——平时有点腼腆的小磊上来讲解时,他脸涨得通红。但结结巴巴地,他开始说了:吸管是雨水收集器,树叶是中央公园,歪斜的大楼是因为……因为未来可能有飓风,所以设计成流线型。孩子们一开始窃笑,后来渐渐安静了。他讲完,我带头鼓了掌。我说,想法特别好,尤其是对极端天气的考虑,很有现实意义。当然,我也提了建议,比如粘合可以更牢固,基础可以更稳。“下次,咱们一起研究研究怎么让大楼既抗风又不倒,好不好?”他使劲点了点头,眼睛亮亮的。
这事儿不大,却让我琢磨了很久。教育有时候,真像在走一根平衡木。一头是引导他们向高标准看齐,另一头,是小心翼翼地护住那点儿脆弱的、属于自己的创造火花。我们得接受作品最初的稚嫩,甚至笨拙。因为那个看似粗糙的成果,恰恰是独立思考和动手实践最真实的起点。直接把“标准答案”或“完美成品”端给他们,看似是条捷径,实则可能堵死了他们自己探索的那条路。
批作业时,再看到那些虽然工整漂亮,却隐约透着成人手笔痕迹的作品,我心里总会闪过那个歪歪扭扭的“未来城市”。我在想,我们真正该说“别……”的,或许不是“别是学生做的吧”,而是“别急着替他们做”,“别轻易否定那些看起来幼稚的努力”。
让孩子的手,去真正地“做”点东西吧。哪怕一开始,它真的有点丑,有点拿不出手。但那里面,有温度,有故事,有属于他们自己的、小小的星辰大海。那才是比任何光滑的成品,都更值得我们珍视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