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兵沉思正值十月中旬天气炎热柚子
李兵沉思正值十月中旬天气炎热柚子
李兵靠在老藤椅上，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。窗外的日头白晃晃的，晒得水泥地泛着刺眼的光，连知了都叫得有气无力。都十月中旬了，这天怎么还热得跟盛夏似的？他这么想着，目光就落在了桌上那盘青黄皮的柚子上。那是邻居老沉晌午送来的，说是老家刚摘的，尝尝鲜。
他伸手掰了一瓣，指甲掐进厚实的皮里，一股清冽又带着点辛涩的香气就散了出来。这气味很特别，一下子就把人从燥热里拎出来几分。李兵没急着吃，把那瓣柚子拿在手里掂了掂，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。他想起老沉递来柚子时说的话：“别嫌它皮厚，肉紧，味儿冲，这东西降燥。”老沉是种果子的老把式，话不多，但每句都像这柚子皮，实在。
李兵掰下一小块果肉放进嘴里。先是微苦，紧接着，清甜的汁水才漫上来，那股独特的香气充盈在口鼻之间。这味道让他忽然走了神。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在厂里，也是这么个燥热的秋天，为了一个技术难题，连着几晚没睡好。师傅递给他一杯浓茶，说了句和今天老沉意思差不多的话：“心里火气旺，得用实在东西压一压。”那时候觉得茶苦，现在咂摸这柚子，倒觉出同一种滋味来。
这天气反常，节气好像乱了套。可手里的柚子，偏偏又是这时候最对味。是不是有些东西，就得在不对付的环境里，才显出自己的好来？李兵又掰了一瓣。他琢磨着，人有时候也像这柚子。外表普普通通，甚至有点糙，内里却自有乾坤。你得有耐心，得肯费点劲剥开那层厚厚的防护，才能尝到里头扎实的、清心去火的好东西。这大概就是一种生活本味吧，不花哨，甚至第一口有点拒人千里，但经得起回味。
蒲扇停了。李兵索性把柚子皮一点点剥开，白色的棉絮状内瓤和紧实的果肉分离开来。这活儿需要点耐心，不能毛躁。他慢条斯理地做着，心里的那股子因为天气和琐事生出的烦闷，竟也跟着那剥落的皮，一点点消散了。专注在手头一件简单具体的事上，好像比空对着一片炎热发呆要强得多。
老沉这柚子送得是时候。李兵想起这些年，日子过得急匆匆，像总在追赶什么。吃水果要挑甜的，最好是剥好切块的；做事求个立竿见影。可这柚子偏偏反着来，它让你动手，让你等待，让你先尝到一丝苦意。这种体验，现在倒成了稀罕物。他忽然觉得，这反常炎热的十月，配上这么个柚子，像是一种提醒。
窗外的光线开始变得柔和了些，起了点小风。李兵把剥好的晶莹果肉放在盘子里，码得整整齐齐。他给自己泡了杯淡淡的茶，就着柚子，慢慢地喝。果肉的清甜和微苦，茶水的温润，交织在一起，竟把喉咙里的干渴和心里的毛躁都抚平了。这大概就是老沉说的“降燥”吧，不仅是身体上的，更是心里头的。
日子还长，天气总会转凉。但在这个异常炎热的十月中旬午后，因为一个柚子，因为一段不着急的、亲手剥开的时光，李兵觉得心里头某个地方，变得踏实而清凉。他看了看剩下的柚子皮，厚实，粗糙，却散发着持久安宁的香气。他想，明天得再去老沉那儿坐坐，有些对于果树、对于时节的话，可以聊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