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久青草伊人
久久青草伊人
你说，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能“久久”的呢？太阳东升西落算吧，四季轮转也算。可人心里的那份念想，那片风景，那个人，也能担得起“久久”两个字吗？我常常琢磨这个。
前些日子回了趟老家的镇子。变化是真大，柏油路代替了青石板，街两旁都是崭新的小楼。可我走着走着，脚就不由自主地往镇子西头拐。那儿有一片河滩，滩上长满了野草，不是修剪整齐的草坪，就是那种自生自长、蓬蓬勃勃的野草。高的能没膝，矮的贴着地皮，绿得深深浅浅，风一过，哗啦啦响成一片。这景象，打我记事起就在那儿了。
我找了个熟悉的土坡坐下，草叶子蹭着裤腿，有点扎，但那种熟悉的、带着泥土和青汁的气味漫过来，心里忽然就静了。这大概就是“青草”的魔力吧。它不名贵，不稀奇，甚至有点“野”，有点“土”。可它生命力旺啊，今年枯了，明年一场春雨，又密密匝匝地冒出来。它就在那儿，岁岁年年，陪着这条河，这片天，也陪着记忆里那些跑来跑去的野孩子。
说起“伊人”，我脑海里倒不是具体某个姑娘的样子。更像是这片青草在夕阳里被拉长的、朦朦胧胧的影子，或者说是那份因为“久久”存在而显得格外亲切、让人心安的感觉。它像个老熟人，不言不语，却什么都懂。你得意时未必想起它，可当你累了、烦了，想找个地方透透气，它总在那儿，保持着最初的模样等你。
现在的人，什么都讲求快。信息要秒回，食物要速递，感情最好也能“速配”。可有些东西，偏偏快不来。就像你品一杯茶，得等开水滚过，茶叶舒展开，温度降到适口，那一缕回甘才会慢慢浮上来。人对一片土地、一段记忆的眷恋，更是这样慢火熬出来的。没有“久久”的时光浸润，哪来那份沉甸甸的“情意”呢？这份情意，不是轰隆作响的，而是像草叶上的露水，静静凝结，太阳一照，才闪出一点温润的光。
我坐在那儿，看着远处有老人牵着牛慢慢走过河滩。这幅画面，和我小时候看到的，几乎重迭。变的可能是我的年纪，是岸上的房屋，是来来去去的人。不变的是这滩青草，这脉流水，和它们所承载的那种缓慢、悠长的节奏。这种节奏，能抚平心里的毛躁。
天色渐渐暗了，青草的颜色由明亮的翠绿转为沉静的墨绿。该走了。我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草屑。离开时我没有回头，但我知道，它就在身后。这份知道，让人很踏实。
或许，“久久青草伊人”，说的从来不是某个具体的人或物。它是一种状态，一种关系——是人与一片土地、一段时光之间，那种经年累月、默默生长出来的联结与懂得。它不喧嚣，却足够坚韧；它很平常，却最是难得。在这个什么都容易“过期”的时代里，能拥有这样一份“久久”的牵挂，心里便总有一块地方，是湿润的，是绿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