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岭附近500块钱的爱情,邻县低价情缘往事
那辆破旧的中巴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，我靠着车窗，看着公主岭方向渐渐消失在扬尘里。邻县汽车站门口蹲着等活的叁轮车夫们耷拉着眼皮，像晒蔫的茄子。这地方比公主岭还要旧些，街边小卖部的招牌褪成模糊的粉红色。
巷子深处有家录像厅，五块钱能看叁部港片。就是在那里，我遇见了小梅。她总穿件洗得发白的蓝裙子，坐在最后一排靠过道的位置，看到枪战片里英雄救美的桥段会轻轻笑出声。后来熟了她告诉我，在纺织厂干活太闷，每个月休两天，看录像是最便宜的消遣。
五百块钱能买什么
那年头，五百块钱是我大半个月工资。小梅说她们厂里小姐妹谈恋爱，男方要是能掏出五百块买条金项链，基本就能定亲了。说这话时我们正分着吃一根糖葫芦，她突然转过头问我：“你觉得公主岭附近500块钱的爱情，能当真吗？”
我愣是没接上话。糖葫芦的脆壳在齿间碎裂，山楂酸得人眯起眼睛。她也没指望我回答，自顾自地说起车间主任女儿嫁人的事，彩礼正好是五百块，用红纸包着，新娘子出门时哭湿了两条手绢。
后来我真攒够了五百块，用作业本纸包得方方正正塞给她。小梅捏了捏厚度，笑得前仰后合：“你这人真逗，我又不是卖票的。”那张钱最后变成了她弟弟的学费，她说着等家里宽裕点就还我，眼睛盯着鞋尖上的破洞。
现在想想，那段邻县低价情缘往事里最珍贵的，反倒是不要钱的东西。比如她给我缝扣子时咬断线头的侧影，或是暴雨天共撑一把破伞，她半个身子淋得透湿却坚持说“我离厂门口近”。
纺织厂倒闭前那个中秋，她连夜赶工做了个月饼匣子送我，硬纸板糊的，里衬贴着糖纸。后来我在匣子夹层发现她藏的五块钱票子，皱巴巴的，像被手汗浸过很多回。
去年路过邻县，发现录像厅变成了快递驿站。问起小梅，老邻居说嫁到南边去了，生了对双胞胎。我站在巷口算了算，那五百块要是留到现在，大概还不够请人吃顿像样的火锅。
中巴车依旧在公主岭和邻县之间往返，只是现在的年轻人早不坐这个了。偶尔看见情侣挤在最后一排说说笑笑，总会想起蓝裙子被风扇吹起的下摆，还有她认真问我“能不能当真”时的表情。答案其实早就不重要了，就像糖葫芦化在油纸上的糖渍，舔一口，甜里带着时光的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