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意侧着让儿子肠
故意侧着让儿子肠
老陈最近有个习惯,总爱侧着身子看电视。不是舒舒服服地陷进沙发正中央,而是斜着坐,左边身子空出好大一块位置。老伴儿瞅了他好几次,忍不住念叨:“你那脖子不酸啊?正过来看多好。”老陈只是含糊地“嗯”一声,姿势却一点没变,目光也好像没完全落在电视节目上,反倒时不时地,往旁边空位上瞟。
这空位,以前是儿子小陈的“专座”。儿子上高中那会儿,最爱挤在他旁边,一边看球赛一边大呼小叫。老陈那时总嫌他吵,说“坐没坐相”,还会故意板起脸把他往一边推推。儿子就嬉皮笑脸地又黏过来。后来儿子去外地上大学了,工作了,这座位就真空了。沙发一下子显得特别宽,宽得有点让人心里发慌。
老伴儿其实明白。那天她收拾屋子,看见老陈把儿子小时候得的足球赛奖状,又擦了一遍,端端正正摆在了电视柜最显眼的地方。她没说什么,只是晚上炒菜时,默默多放了一勺儿子爱吃的辣酱。这些细微的变化,像平静湖面下的暗流,是这个家表达想念的独特语言。
上周儿子打电话说要回来待两天。从那天起,老陈侧身坐的“毛病”就更明显了。他甚至开始计算时间,儿子大概是晚饭后到家,那会儿他正好看新闻联播。于是,每天傍晚六点半,他准时“就位”,左边身子空着,遥控器也顺手放在左手边的扶手上——那是儿子以前习惯拿的位置。他好像在排练,又好像在等待一场即将到来的、熟悉的“打扰”。
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来时,老陈的背几不可察地挺直了一些,但他没回头,眼睛依然盯着电视屏幕,只是耳朵早就竖了起来。脚步声近了,带着外面风尘仆仆的气息。“爸,看新闻呢?”儿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“嗯,回来了。”老陈应得简短,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。
儿子放下包,很自然地,一屁股就坐在了那块空出来的位置上。沙发垫子陷下去一块,熟悉的重量感回来了。老陈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,好像一下子就被填满了。他没动,还是侧着身,但这个姿势此刻变得无比舒适妥帖。儿子身上还带着秋夜的凉意,挨着他温暖的胳膊。
“这国际形势啊……”老陈没头没尾地开了个话头。儿子接了过去,说起他工作里遇到的一些事儿,语气里有了点以前没有的成熟,但也还有藏不住的、想向父亲倾诉的依赖。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,从时事到工作,再到家里水管有点漏水的小毛病。电视里主播的声音成了背景音,真正的主角是这并肩坐着的父子俩。
老陈忽然就懂了。他哪儿是真的想看侧过来的电视呢。他侧着身子,是留出一个邀请的姿势,一份无声的等候。那空出来的地方,是一个父亲笨拙的“圈套”,等着远归的孩子自然而然地走进来,把物理的距离重新填补成亲密无间。这侧身,是一种含蓄的牵引,把已经长大高飞的儿子,轻轻地、暂时地,又拉回自己的身边。它不说“我想你”,它只说“位置给你留着呢”。
夜深了,儿子洗漱去了。老伴儿走过来,看着终于坐正了、一脸舒坦的老陈,笑着摇了摇头,把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。老陈端起茶杯,热气氤氲里,他感觉心里某个角落,也被熨帖得平平整整。有些爱啊,它不习惯站在舞台中央大声宣告,它更愿意侧身站在一旁,留出最温暖的那个空位,等你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