佳木斯小巷子里150的爱情,窄巷百元情缘
霓虹灯照不到的角落
佳木斯的冬天刮着硬邦邦的风，我把脸往羽绒服领子里缩了缩，拐进了这条冒着白气的巷子。巷口修自行车的老张头认得我，头都没抬：“又来啦？”我嗯了一声，踩过结了薄冰的水洼。这条巷子窄得两个人都要侧身过，墙皮斑驳得像老人的皮肤，可每扇门后都藏着热气腾腾的活法。
我要找的是第叁家理发店，红漆木门上挂着半截布帘。推门进去，风铃叮当响，王姐正给客人刮胡子。泡沫堆里露出半张脸，客人含糊地说：“轻点儿啊王姐。”王姐手下没停：“怕啥，十年老师傅了。”她扭头朝里屋喊：“小雅，倒杯热水！”
里屋帘子一掀，女孩端着搪瓷缸走出来。这就是小雅，二十出头，围裙洗得发白，手指冻得通红。她安静地站在王姐身后递梳子、递剪刀，像墙角那盆水仙，不声不响地开着。我知道她和她对象就住在阁楼上，那男的送外卖，两个月前摔伤了腿。
这天特别冷，我发现小雅老往门外瞅。原来巷子那头停了辆崭新的电动车，穿黄外套的外卖员单膝跪在车旁——他在教个小男孩骑儿童车。孩子咯咯笑，男人耐心扶着车把，哈出的白气把两人都罩住了。
“那是他攒了叁个月买的。”王姐突然说，“说等开春带小雅去江边兜风。”她剪子咔嚓一响，“俩人每个月刨开房租吃饭，能剩下五百块都是好的。就这，前天还给我带了斤糖炒栗子。”
我忽然想起刚才在巷口，那男人神秘兮兮地从车箱里掏出个塑料袋。小雅打开时眼睛亮了——是副毛线手套，指头处特意加厚了。“才十五块。”她后来给我看，手套上有只绣歪的小兔子，“他说我老生冻疮。”
这大概就是佳木斯小巷子里150的爱情最真实的模样。不是花前月下，是知道你手上会长冻疮；不是山盟海誓，是惦记着给你买副手套。他们在这座城市最便宜的出租屋里，用紧巴巴的日子养着金贵的心意。
后来我常见他俩在巷子里吃饭。男人把肉夹给小雅，小雅又偷偷夹回去。有一次听见他叹气：“等腿好了，我同时接叁个平台的单。”小雅把筷子一放：“不要命啦？慢慢来。”黄昏的光斜斜地照过来，把两个依偎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昨天路过，看见小雅在店门口贴剪纸。大红的喜字剪得笨拙，但她贴得认真。王姐在屋里笑：“俩人把存款凑了凑，刚够买对银戒指。”巷子那头，男人正单脚蹦着擦他的电动车，擦得锃亮，像要载着他的新娘去天涯海角。
我走出巷子时，修车的老张头突然开口：“年轻真好，一百五十块能过出日子的香味儿。”我回头望去，窄巷百元情缘在暮色里冒着炊烟。那些被霓虹灯遗忘的角落，原来藏着这座城市最结实的浪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