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摸边做边爱
边摸边做边爱
老张蹲在自家阳台上,手里捏着一把泥土,半天没动弹。他新买的月季苗蔫蔫地靠在盆边,像犯了错的孩子。老伴儿在屋里喊:“你光盯着看,它能活吗?得动手啊!”老张这才回过神来,笨手笨脚地把苗栽进土里,水浇得四处都是。可说来也怪,那湿漉漉的泥土沾满指缝的瞬间,他心里忽然透亮了些。
这大概就是“摸”的学问。我们这代人,好像越来越不会“摸”了。什么都讲究快,扫码支付、一键下单、视频倍速。手指在光溜溜的玻璃屏上滑来滑去,快是快,可什么都留不下。摸不到书的纸张纹理,摸不到蔬菜是否鲜灵,摸不到工具握在手里的实在分量。手离了实物,心好像也跟着飘了,做什么都悬在半空,落不到实处。
想起小时候学骑二八杠自行车。父亲在后头扶着,反复只说一句话:“别光看,上手!扶稳了,脚使劲蹬!”摔了不知多少次,膝盖磕得满是血痂,可那股子车把的金属凉意、蹬起来链条的“咔咔”声、风掠过耳朵的感觉,死死地焊在了记忆里。那叫“做”。没有捷径,没有代劳,就是一遍遍的重复,让身体记住那个劲儿。现在呢?想学什么,先搜教程,收藏夹里塞满“干货”,心里觉得“我会了”,手却还生着。这中间隔着的,就是那一百次笨拙的“做”。
“边摸边做”连着筋,而“爱”就藏在筋络里头。它不是一开始就轰轰烈烈的东西,更像小火慢炖,在日复一日的“摸”和“做”里熬出来的情分。我家对门住着一对年轻夫妻,刚搬来时,厨房里净是外卖盒子。有次闻到糊味,我去敲门,小伙子正对着一锅黑炭发愣。后来不知怎么开了窍,小两口周末开始琢磨菜谱。起初也是灾难现场,不是咸了就是生了。可渐渐地,楼道里开始飘出像样的饭菜香。有回碰见他们拎着菜回来,女孩头发随意挽着,男孩罢恤上还沾着点面粉,两人说说笑笑,商量着晚上排骨是红烧还是炖汤。那景象,比任何精致的摆拍都动人。爱是什么?是愿意为一个人,把手弄脏,把时间磨碎,落在烟火里。
这种体验,或许可以称之为“沉浸感”。不是虚拟世界里的那种沉浸,而是整个身心都投进一件具体的事里。像老木匠摩挲木料的纹路,像母亲揉面时感受面团的软硬,像孩子蹲在沙坑里专注地堆砌城堡。心、手、眼,都在一处。这过程里,有一种平实的快乐和安心。你知道东西是怎么来的,知道哪里用了力,知道哪个转角花了心思。这份知道,让人踏实。
日子啊,有时候就得“慢”下来磨。磨掉那层隔着屏幕的虚幻,磨掉急于求成的浮躁。就从手边的事开始吧。想泡茶,就别只用茶包,去摸摸那些蜷曲的茶叶,感受水温,看着它们在杯子里舒展;想对家人好,就别只转账,试着为他做一顿可能并不完美的饭,或者一起修好家里那把摇晃的椅子。在“摸”和“做”的节奏里,生活的质地,才会慢慢清晰起来。那份笨拙的、专注的、带着体温的投入,或许才是“爱”最本真的样子。
窗外的月季,后来居然活了,还开出了几朵不算饱满的花。老张还是天天去摸一摸土是干是湿,顺手掐掉多余的叶子。他说,这花怎么养的,他心里有数。这份“有数”,大概就是生活能给我们的,最朴素的回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