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朋友在越南边境 女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6:52:24 来源:原创内容

和朋友在越南边境 女

车子沿着盘山公路往上爬的时候,阿玲突然摇下车窗,指着远处一片朦胧的绿色说:“你看,那边就是越南了。”风呼地灌进来,带着一股湿润的、混合着泥土和某种陌生植物气息的味道。我眯起眼望去,山峦层层迭迭,国境线在视线里模糊成一片温柔的曲线,分不清哪边是这边,哪边是那边。

这趟旅行来得挺临时。我和阿玲大学毕业后,一个朝九晚五,一个天南地北地跑,见面次数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。上周她一个电话打来,声音里带着兴奋的沙哑:“烦死了,陪我去趟边境走走吧,不去景区,就去那种……有生活气儿的边上看看。”我没多问,就答应了。有些朋友就是这样,不用太多理由。

我们落脚的小镇,安静得能听见澜沧江支流的水声。街上招牌常常是双语,中文下面一排曲里拐弯的越南文。卖水果的阿姨会讲带着浓浓口音的普通话,递给我们两个红毛丹时说:“甜的,不甜不要钱。”她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很深,像这里的山沟。我们住的客栈老板是个健谈的中年男人,听说我们想随便逛逛,摆摆手:“别往那些开发好的口岸挤,没意思。明天早上有边民互市,你俩起早点,那才叫热闹。”

于是天刚蒙蒙亮,我们就跟着稀疏的人流往一个方向走。所谓的“市”,其实就在一片开阔的河滩地边上,没有固定的棚子,热闹却像沸水一样扑面而来。越南边民——多半是女人,戴着尖顶的竹编斗笠,挑着扁担,两头是沉甸甸的箩筐。一边摆开,是还带着露水的热带水果、用芭蕉叶包着的糕点、成捆的草药,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山货。空气里弥漫着复杂的味道:新鲜薄荷的清凉、鱼露的咸腥、炭火烤肉的焦香,还有汗水的温热气息。

阿玲在一个卖编织品的小摊前蹲了下来。摊主是个很年轻的越南姑娘,皮肤黝黑,眼睛亮晶晶的。她不太会讲中文,价格全靠计算器按和手势比划。阿玲看中了一个彩色的手编小挎包,两人“谈判”了半天,最后以二十块钱成交。姑娘接过钱,有点羞涩地笑了,从筐底又掏出一个小巧的编织手环,塞到阿玲手里,用生硬的中文说:“送你的,朋友。”

那一刻我突然有点触动。语言不太通,货币也不同,但那种直白而质朴的善意,就在这略显嘈杂的边境贸易市场里,完成了传递。它不像大商场里的买卖,更像是一种带着温度的交换。

我们继续往前走,看到有人用自行车驮着巨大的麻袋,有人蹲在地上仔细比较药材的成色。讨价还价的声音、笑声、招呼声混在一起,形成一种独特的嗡嗡声。这里的一切都围绕着最实际的生活需求展开,简单,旺盛,有一种粗糙的生命力。它不像我想象中边境那种严肃紧张的样子,反而更像一条流动的河,两岸的养分自然而然地相互交换着。

中午,我们跟着客栈老板的推荐,找到一家藏在巷子深处的小吃店。老板娘是嫁过来的越南人,做的鸡肉粉汤头清甜,挤上点青柠汁,撒上大把的薄荷叶和香菜,味道鲜美极了。我们正吃着,旁边桌来了几个刚结束早市交易的边民,脱下斗笠,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大声说笑着,脸上是劳碌后满足的松弛。

吃完饭,我们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溜达,不知不觉走到一个缓坡上。回过头,能看见刚才那片市场的屋顶,更远处,是平静的河流和连绵的群山。风依旧缓缓地吹着,拂过皮肤,不冷也不热。阿玲很久没说话,然后轻轻叹了口气,说:“有时候觉得,我们活得是不是太……复杂了。你看他们,日子好像就是挑着担子过来,卖完东西,换些需要的回去。简单,有劲头。”

我明白她的意思。我们总在追逐一些庞大而遥远的东西,却常常忽略了这种具体而微的连接与生存的韧性。这条边境线,划开的是两个国家,却划不开每日都在发生的、琐碎而真实的人间烟火。它是一条线,更是一个共生地带,生活在这里的人们,早已摸索出了一套彼此默契的相处之道。

黄昏时分,我们准备离开。车子发动前,我又看了一眼那片苍茫的群山。夕阳给它们镀上了一层金边,温柔地模糊了所有坚硬的界限。阿玲把那个彩色的小挎包抱在怀里,已经睡着了。这一趟,我们没看到什么壮丽的风景,但那些混合的气味、那些明亮的眼睛、那些听不懂却充满感染力的笑声,还有手里这碗粉的滋味,都沉甸甸地留了下来。它们告诉我,有些东西,比界线更牢固,比如清晨挑着担子的脚步,比如市场上一个羞涩的微笑,比如这条河边,日复一日,平凡而坚韧的生活本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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