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纵的青春01
放纵的青春01
那扇网吧的玻璃门，推开时总会带起一阵黏糊糊的风，混杂着烟味、泡面味，还有无数个不想回家的夜晚的味道。李默就是这里的常客。高叁的晚自习？去他的。他更愿意把时间耗在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里，在虚拟的世界里当个呼风唤雨的角色，比做那些永远也解不完的数学题痛快多了。
“默哥，今晚通宵？新地图开了！”旁边的哥们儿叼着烟，眼睛盯着屏幕发亮。李默嗯了一声，算是答应。他看了眼手机，晚上十点半，家里来过两个未接来电，他顺手调成了静音。他知道妈妈会担心，但那种担心，此刻显得遥远又琐碎，远不如眼前这局游戏胜负来得真切。他觉得，这就是自由，是挣脱束缚的畅快。
这种日子的确够劲。白天在教室后排睡得天昏地暗，晚上在屏幕前精神抖擞。成绩单上的红灯越来越多，老师从怒斥到无奈，最后变成了无视。李默心里偶尔也会咯噔一下，像平静水面投进一颗小石子，但很快就被更刺激的游戏画面、更响亮的嬉笑骂声给淹没了。他想，青春嘛，不就是这样？规规矩矩的，那还能叫青春吗？他管这叫“自我掌控”，是对枯燥生活的正面反抗。
直到那个雨夜。他又一次“征战”到凌晨，头昏脑涨地走出网吧。雨下得不大，但很冷，街灯把潮湿的地面照得一片昏黄。他摸出手机，想看看时间，却猛地看见屏幕上几十个未接来电，全是家里的。还有一条短信，是邻居发来的：“小默，快回来！你妈晕倒了，送医院了！”
那瞬间，他感觉全身的血好像都凉了。雨丝打在脸上，方才觉得冷得刺骨。他所谓的“自由”，像一层脆弱的糖壳，啪地一声碎了个干净。他慌里慌张地往医院跑，脑子里一片空白，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。
在医院惨白的走廊里，他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父亲，一夜之间，背好像更驼了。父亲看到他，没有骂，只是很疲惫地叹了口气：“你妈是累倒的，也是愁倒的。”那句话声音不大，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李默心上。他隔着玻璃看向病房，母亲静静躺着，脸色和床单几乎一个颜色。他忽然不敢进去。
他第一次那么清晰地看见，自己那些“放纵”的日子，代价是什么。不是他自己的成绩，不是老师的失望，而是最亲的人默默扛起的焦虑和心血。他以为自己在掌控生活，实际上，是生活——或者说，是那份不懂责任的任性——在拖着他和最亲的人往下坠。这根本不是什么自我掌控，这是最糟糕的失控。
那一夜，李默在医院的走廊里坐到了天亮。窗外的天色从墨黑变成灰白，雨停了。他脑子里乱糟糟的，像打过一场惨败的仗。但有些东西，在那片混乱中，反而慢慢清晰、沉淀了下来。他摸了摸口袋，里面只有几个网吧找零的硬币，冰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