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女和虫子尾交丑
少女与豆娘的夏日
林晚蹲在小溪边的石头上，指尖悬在一丛水草上方，屏着呼吸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，碎金似的洒在她挽起袖口的手臂上。她在等一只豆娘。
那是一种纤弱得像用天空和溪水捏成的虫子，翅膀是透明的，泛着幽蓝或碧绿的光泽，身体细得像缝衣针。村里老人管它们叫“水簪子”，说它们是溪水魂魄化的，碰不得。林晚却着迷得很。她觉得那不是魂魄，倒像是一个个迷了路，不小心停在草叶上的、微小而精致的梦。
豆娘落下了，轻得没有一丝声音。它收起翅膀，像合起一本古老的书。林晚慢慢凑近，能看清它复眼里万千个更小的世界，映着晃动的树影和她自己的眼睛。她忽然想起奶奶的话，说豆娘飞过的地方，空气都会变得干净。她当时不懂，现在看着这剔透的小生命，似乎有点明白了——那是一种近乎仪式般的、自然的净化。
就在这时，另一只豆娘翩然而至，轻轻落在了前一只的尾部。它们连接在一起，形成一个奇妙的、心形的闭合环。林晚知道，这是豆娘在交尾。但她看到的没有丝毫令人不适的感觉，只有一种极致的、小心翼翼的平衡与共舞。它们就这样静静地待着，仿佛时间都为它们慢了下来。翅膀上的光泽随着呼吸般的轻微颤动而流转，溪水的哗哗声成了遥远的背景音。
林晚看着，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被轻轻触动了一下。她想起自己那些藏在抽屉深处、画着奇怪生物和星空的素描本，想起同学们谈论流行话题时自己插不上话的窘迫，想起父母看着她的成绩单时那种混合着担忧与不解的沉默。她觉得自己有点像这只豆娘，纤细，似乎一碰就碎，固执地停留在自己选择的那片草叶上，进行着一场无人理解、却对自己意义重大的“仪式”。
这奇特的交尾姿态，在人类看来或许怪异，但对它们而言，却是生存与延续的全部奥秘，是写进身体本能里的神圣诗篇。它不需要观众，也不需要理解，只是沉默而专注地完成着生命赋予的使命。林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慰藉。她那些不被理解的、对微小事物的痴迷，对自然细节的长时间凝视，或许也是她与自己世界进行连接的一种独特方式，是她生命韵律的一部分。
风稍微大了一些，两只豆娘分开了，先后振翅飞起，消失在溪流上游那片更浓的绿荫里。石头上只留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水渍。林晚站起身，腿有些麻，心里却异常轻快。她拍掉裤子上沾着的草屑，回头望了一眼那条闪闪发光的小溪。
那个下午剩下的时间，林晚坐在窗前，第一次没有撕掉画坏的稿纸。她画下了那两只豆娘，画它们形成的那个精巧的环，画光线穿过它们透明翅膀的路径。笔触虽然依旧生涩，但笔下流淌的不再是焦躁，而是一种安静的观察。她知道，明天去学校，可能还是无法融入那些热闹的聊天，但她心里多了一个宁静的、闪着微光的角落，那里有一只豆娘，正稳稳地停在时间的草叶上。
晚饭时，妈妈随口问她下午去哪了。林晚扒拉着碗里的米饭，轻声说：“去溪边看了会儿豆娘。”妈妈“哦”了一声，没再追问，转身去厨房端汤。窗外的蝉鸣一阵响过一阵，夏天还长着呢。林晚想，明天或许可以去看看，豆娘会不会在另一丛水草上，继续它们那安静而重要的“工作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