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带罩子让同学捏了一节课
没带罩子让同学捏了一节课
这事儿过去好些年了，可一想起来，我脸上还跟火烧似的。不是啥光彩事，纯粹是自个儿马虎闹出的笑话。
那会儿念初中，正是半大不小、脸皮薄得跟纸一样的年纪。我记着是个闷热的下午，第一节就是班主任的数学课。铃都响了，我才慌慌张张冲进教室，一屁股坐下，就觉得哪儿不对劲。一摸脸，心里“咯噔”一下——坏了，眼镜没带！
我可不是一般的近视，左右眼都五百多度。没那两片玻璃架在鼻梁上，黑板在我眼里就是一团模糊的光晕，老师的板书成了天书。更要命的是，班主任有个习惯，特爱抽人上讲台做题。我那一节课，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，全程缩着脖子，恨不得把自己藏进桌肚里。
怕啥来啥。老师果然点了我的名字。我硬着头皮站起来，眯缝着眼，使劲往前瞅，可那黑板上的字儿，就跟隔了层毛玻璃似的，影影绰绰，一个也认不清。我杵在那儿，支支吾吾，手心直冒汗。老师大概看出我的窘态，皱着眉问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我脸涨得通红，声儿跟蚊子哼似的：“老师……我眼镜忘带了。”
教室里静了一下，然后不知道谁先“噗嗤”笑出了声，接着就是一片压低了的哄笑。我站在那儿，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，耳朵里嗡嗡响。老师也没多说，挥挥手让我坐下，叫了另一个同学。我如蒙大赦般瘫回椅子上，可那尴尬劲儿，像一层黏糊糊的胶水，糊了我一身。
这还不算完。坐下后，我下意识地想看清旁边同桌课本上的笔记，身子就不自觉地往那边歪。可能是我那眯眼伸脖子的模样太滑稽，坐我斜后方的“小胖”——班里最调皮的那个男生，开始有了小动作。
起初，我只感觉胳膊肘被人轻轻碰了一下，没在意。过了一会儿，肩膀又被戳了戳。我正烦着呢，没好气地回头瞪了一眼。小胖却咧着嘴，无声地笑着，用口型对我说：“瞎子～” 我气得转过头，没理他。
可这家伙来劲了。他大概觉得我这“睁眼瞎”的状态特好玩，开始了他的“恶作剧”。趁老师转身写板书，他就伸手，隔着校服，在我后背轻轻捏一下。我猛地一激灵，回头，他早就缩回手，装得比谁都认真。过几分钟，他又来，这次是捏我胳膊。一节课四十五分钟，他像找到了个新玩具，断断续续、偷偷摸摸地“捏”了我五六回。
每一回，我都像过了电似的，又羞又恼，可偏偏不敢有大动作。一是怕再引起老师注意，二来……我也确实“看”不真切，抓不到他现行。那种感觉，真憋屈啊！就像明知道有只蚊子在你耳边嗡嗡，可你一挥手，它又溜了，只剩下痒和烦躁。
那一节课，数学公式我是一个字没听进去。全部的注意力，都分裂成了两半：一半提心吊胆地防备着老师的提问和身后那只“偷袭”的手；另一半，则沉浸在一种巨大的、难堪的自我审视里。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，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，把自己置于这么被动和可笑的境地。同学们的每一声窃笑，小胖每一次的触碰，都在反复提醒我：“看，你这个马虎鬼，出糗了吧。”
下课铃终于响了。我几乎是弹起来的，第一个冲出了教室。走廊的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，但那种“重见天日”、摆脱了尴尬“牢笼”的感觉，让我长长舒了口气。小胖嬉皮笑脸地跟出来，勾住我脖子：“咋样，没眼镜的‘手感’不错吧？” 我甩开他，想骂人，最后却只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。
自打那以后，我养成了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：每天睡前，一定要把眼镜端正地放在书包最外侧的小口袋里。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。你说这是不是一种成长烙印？反正，那节课的滋味，我是再也不想尝第二遍了。它教会我的，远不止是记得带眼镜那么简单。
后来想想，小胖未必有多大恶意，可能就是少年人那种无聊的、捉弄人的趣味。但那个年纪的敏感心灵，真的会把一点点尴尬无限放大，大得像笼罩了一整天的乌云。现在同学聚会提起这事，大家哈哈一乐，小胖还会打趣说“当年手欠”。我也能跟着笑了，可心里那个下午的局促和脸热，却像刻在了记忆的某个角落里，偶尔翻出来，还是那么清晰。
所以啊，有些课，老师讲的什么或许早就忘了，但那种独特的、带着体温和心跳的“体验”，倒是结结实实地给你上了一课，让你往后再也不敢在同样的事情上，犯同样的糊涂。